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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赶紧急步往过跑,就怕他一个不慎掉进池子。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他只看到一道闪电般划过的深影,一眨眼的功夫再去看,江俨已经把皓儿拉稳放到了地上。 容璟绍一阵后怕,斥道:“怎的如此不小心?要是掉进池子,你娘亲非得罚你抄书!” 皓儿才不怕他,眼神亮晶晶地指着池子里:“皇舅舅你快看,那儿有鱼!好多鱼!”原来湖面先从边缘结冰,湖中心却没结实。池子里的锦鲤缺了氧气,都跑到湖中心没结冰的那一处喘气去了。在湖面上漂着,鱼嘴咕噜咕噜吐泡泡。 皓儿扯了他衣角,“皇舅舅,把他们捉上来吧。这么冷的天万一把小鱼冻坏了呢?” 容璟绍迟疑地想,冻应该是冻不坏的,这冰面下的水是暖的,大冷天的卖鱼翁都是凿个冰洞逮鱼的。过几日天儿放晴了,这冰就会化;可因缺氧窒息而死的会有多少就说不准了。毕竟这湖面都快要冻住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湖中心那么一小片水也会结冰了。 皓儿扯着他衣角摇啊摇,“皇舅舅,把它们捉上来吧!今天这么冷,小鱼又没有穿着棉袄,会冻生病的。” 太子自小对这太学院有点犯怵,要在蒙学馆前的池子里捞鱼,想想就觉得渗得慌。可见皓儿兴致盎然,难得皓儿主动要他做点事,怎么能一口回绝?别说是捉鲤鱼了,就算是捉鳄鱼,他也得想想法子。 好在别的孩子散课后都赶着出宫回家用午膳,能被宫里留膳的没几个。等了一小会儿,人便也散得差不多了。太子打量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了,便给江俨使了个眼色。 江俨没动,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微笑:你自己想办法就是。 江俨在原地想了片刻,朝着后殿的方向快步行去了。半盏茶功夫后端着个大缸子回来了——真是好大的缸子啊,约莫直径得有二尺宽,黑漆漆锃光瓦亮。看样子像是厨房留着备用的腌菜罐子。 圆滚滚一个缸子,端着不是,抱着也不是,江俨两手分别提着那缸子边沿,连走路姿势都变了样,着实举步维艰,再配上江俨那张无论做什么事都十足正经严肃的脸,看上去颇觉滑稽。 太子大乐,想想面无表情的江侍卫偷偷摸摸去厨房偷了个腌菜罐,忍不住笑得打跌。 江俨没往湖中心去站,那地方冰太薄,想要捞鱼得找个能站住脚的地才行。从湖边往里走了三四部,寻了个冰结实的地方,手下劲力一展,就是一个冰窟窿。 咕噜咕噜,又有好几条鱼上来探脑袋了。 这鱼儿自打出生就在这湖里,天天有人喂食长得肥头大脑的,个头最大的有半尺来长,红灿灿亮闪闪的极为好看。每天有人固定时辰喂食,从来没有生存之忧,各个傻了吧唧的,根本不知道捉鱼人的险恶用心。 江俨把缸放进去一捞,好几条鱼就入了瓮。水面的鱼少了,下面的鱼得了空子,都扑腾扑腾窜上来吐泡泡。 江俨心道:真傻。他正要扭头往回走,就听小世子在岸上喊:“还有呢!还有好多鱼儿呢!” 太子站旁边眯眼笑得玉树临风。江俨无奈叹口气,又用手捧了两条上来。水面起了大波澜,鱼儿纷纷游到了深处。 岸上那小孩又指了先前湖中心冰最薄的那一处:“侍卫叔叔,那里还有!” 江俨提了口真气,飞到湖中心又逮了两条上来。趁岸上的皓儿隔得远看不清,手下真气一吐打散了湖面,鱼儿纷纷缩回脑袋,不敢再探头了。 冰面上唯二的两个冰窟窿都风平浪静,小世子总算满意了。 一路上,江俨端着个大水缸,时不时还得拿低些,让小世子能看得到。皓儿紧跟着这个高高瘦瘦的侍卫叔叔,走两步就朝缸子里看一眼,看鱼儿安然无恙地在水里游着,这才放下了心。 走在前面的太子时不时扭头来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他怎么就觉得,这俩人站一块的画面特别和谐呢? 侍候皓儿的小魏公公在太学院外寻了个背风处,大雪地里哆哆嗦嗦地站了两个时辰,又早早地守在太学院门口等着小主子散学。 哪怕他穿得厚实,站了这许久也冻得脸都麻了。本来能在太学院里上学的都是皇亲贵族的孩子、甚至是宫里娘娘的母家侄儿,所以好些太监下人都守在门口等主子。 等到周围的下人都跟着主子回了,还是没看到小世子的身影。小魏公公等得有点急,忍不住站在院门处往里探身张望,他这样的下等人,可不敢进去院内等,生怕污了那圣贤之地。隔着老远就看见太子殿下和小主子走在一块,总算放下心来。 容璟绍送外甥回了长乐宫,看时辰也不早了,索性留下用了午膳。三人同桌用膳,容婉玗吩咐红素和牵风道:“你们也下去吃吧,另给江侍卫备一份,莫让他饿着肚子空等。” 太子讶然地抬眼,见皇姐神情自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话中对江俨的偏袒。太子微微一笑,而后敛了神色又归于平静。 皓儿三下两下吃完饭,又去守着那个大水缸了。“娘亲,就养在水缸里吗?” 容婉玗想了想,自己的园子里倒是有好几个养鱼的池子,可品种不一样,她又惯爱养三寸长的小鱼,这么大的锦鲤不会把小鱼吃掉吧? 实在没想到更好的地方,也舍不得让这些个新来的欺负自己园子里的鱼,只好说:“就养在水缸里吧,待过两日冰化了,再把它们放回太学院的池子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