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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阁老倒是眸光闪烁,完全没沈媛这份底气跟自信。 侍卫这才开口,“小时大人动手的原因是因为,陈阁老的孙女当街调戏时家小主君,甚至想派家丁强抢对方,被小时大人当场撞见,这才动手。” 她道:“围观的百姓都能作证。” “……” 沈媛沉默。 沈媛右眼眼尾抽动,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一记无形的巴掌狠狠扇过。 她侧头看向陈阁老。 陈家这孙女,可真是个孝顺孩子啊! 竟然敢在京城当街调戏男子,还调戏到了时清夫郎头上,这是生怕没点把柄落在时清手里是吗? 碰上这种事儿,别说摁着她打了,就是当街把她打残了,时家也占着理! 沈媛现在只想回到刚才捂住自己的嘴,不该开口的。 怪她一时心急了。 主要是陈阁老是计划中最合适的人选,她为了推荐陈阁老,私底下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若陈阁老因为她孙女的事情被薅掉,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陈阁老怕是保不住了。 沈媛最后悔的不是陈阁老保不住,而是自己刚才站出来说话。 陈阁老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一生磊落,唯有这孙女是自己生平最大的败笔。 侍卫耿直极了,又补了一句,“陈阁老的孙女还扬言说要弄死钱家二小姐,甚至满大街的喊‘你知道我祖母是谁吗’。” ……别说了,快别说了。 陈阁老汗如雨下,无颜见人。 皇上垂眸抿茶,茶盖轻轻刮了下茶盏口,音调缓慢,“刚才是谁要说法来着?” 她疑惑,侧头问内侍,“朕这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先前没听清,是陈爱卿要的说法吧?” “……” 陈阁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有罪,老臣家教不严,老臣羞愧啊。” 皇上看向陈阁老,“爱卿啊,你这孙女可不是一般的爱玩呐。” 说到最后,音调微沉。 陈阁老能被选出来当恩科的主考官,定然是因为她德高望重,有实力品行又不差。 但家里竟有这么个敢在京城当街调戏强抢男子的孙女,可见对下面的约束还不够。 得亏这碰到的是时清跟云执,若是一般人家,还真要被她给得逞了。 到时候事情闹大,陈阁老又是恩科的主考官,影响甚大。 既然是恩科,就不能出半点纰漏。 陈阁老心里也清楚,所以主动开口,“臣德行有愧,不配担任主考官一职。” 她咬咬牙,说道:“臣那不成器的孙女陈筱栗,此生不得出仕。求皇上给臣一个好好管教她的机会,臣事后定会带着她亲自登门给小时大人妻夫二人赔罪。” 她还算自觉。 皇上语气缓了很多,“起来吧。” “沈爱卿。”皇上端着茶盏又唤沈媛。 沈媛满脸羞愧地出来行礼说道:“是臣未知全貌就多做评价,动手这事属实不怪时清,是臣对小时大人偏见过重了。” 言语间都是把过错推到当年跟时家的恩怨上,算是极力补救。 让皇上觉得她跟时家不对付,总比让皇上觉得她在保陈阁老要好。 陈阁老现在已经是弃子了,这时候拉一把显然没用,但是踩一脚就能保住自己。 沈媛会怎么选,根本都不用细想。 皇上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朕问的不是这事。” 沈媛微微一怔。 皇上将茶盏搁下,看向她,“陈爱卿有家事缠身,显然是不能耽误主考官一职。你觉得其他人中,谁担任合适呢?” 不轻不重的茶盏磕在光滑的桌面上,本来不大的动静,在安静的御书房中就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往人心头敲了一下。 时鞠眼睫微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微微攥了攥,像是明白了什么。 沈媛却是心头狂跳,感觉周围像是有股无形的威压寸寸逼近。 在皇上那儿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下面却是能惊起千层浪的巨石。 这便是皇威。 就在沈媛即将慌神之时,皇上姿态陡然放松,缓缓笑了一下,紧绷的气氛就这么松弛下来。 “都这般紧张做什么,朕不过随口一问。” 皇上看向桌面上摊开的文件,上面还写了几个备选人名。 她拿起朱笔,打横一划,像是之前圈地案时,划掉长皇子的名字一样。 “何必这般麻烦,依朕来看,秋闱的主考官就是沈爱卿了。” 沈媛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看皇上。 明明是她之前巴不得想要得到的差事,这会儿真正落在身上,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这跟她的计划,截然相反啊。 先前沈媛想当主考官,一是想提升自己的名气镀个金,二是笼络人才扩大门生。 可现在,涉及到太女之争,是夺嫡之险。 沈媛要的是拉陈阁老背后的六皇女跟甄家下水,自己站在河边旁观,最好不经手这事甚至跟她没关系最好。 如此不管出事了怎么查,都不会影响到她。 现在她成了主考官,就是把事情做的再仔细,但也是局中人。 只要在局中,就会多一分风险跟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