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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樱不言,准确地说,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亦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煜恣风却蓦地开口道:“你去学堂吧,终究你还是要读书的不是吗?去考功名,去活得更好给她们看。” 魏樱抬首,错愕地望向他,煜恣风却偏过头去,苦笑道:“魏樱,首先你先是你自己,再是我的夫郎……我爱你,所以我先得让你成为你自己。” 煜恣风摸出腰间的佩玉,是魏樱给他的那块儿,他郑重地举到魏樱的眼前,一字一顿地道:“你对我说过的,这是你的爹爹只传给魏家夫郎的玉佩,我无意争夺你的家产,但属于你的自尊与自由,我要你去争,去抢,哪怕头破血流,也得叫她们好看!” 说罢,他将玉佩放入魏樱摊开的手心中,轻声道:“这个,还是等你自愿时再给我吧。我要的,是坦荡如云,恣意如风的爱意,差了一点儿,我也不想要。” 手心之上的玉佩翠绿精致,澄澈到一点儿棉絮都没有,就像煜恣风一般……魏樱敛了下眸子,试图将它塞回煜恣风的手中,苦笑着摇了摇头。 煜恣风却不依,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脖颈间带的碎玉,眸中灿若星辰,挑眉一笑,升起了如孩子般的稚气,道:“没关系,我有这个。” 他已经等了魏樱很多年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魏樱将手心里的玉佩逐渐攥紧,颤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却仍晃了晃身子,小声道:“可我无能……” 怕配不上你的信任。 煜恣风摇了摇头,摸着自己脖颈间晶莹剔透的碎玉,感到它沿角的剌手质感,笑道:“尽力去做就好。” 但今天魏樱却没有前去,煜恣风强留她休息一天。 晚间,她以为又要经历什么痛楚,但煜恣风只是很小心地替她打了水,并且提醒她要注意别再恶化了,然后将她全部的换洗衣物包括贴身衣物都洗了。 她本想拒绝,但看煜恣风坚持,又想到终究已经牵扯不清了,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洗衣的刷刷声混合着水流潺潺声,很是清脆好听,让魏樱感到有些安心,只听煜恣风一边洗着,一边道:“妻主,明天你不要害怕任何人,你要记着,你不欠她们的,母父养育之恩,是得还,但有些事情,是她们的错,咱们要分清楚。” 魏樱尴尬地垂着头,用手扣着手指上起的倒刺,小声道:“嗯。” 见她犹豫不决,煜恣风只揉搓得更用力了,冬日水凉,连带着他的指尖都微微泛红,他将衣衫拍进手中,抬首叹气道:“妻主,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纠结了,人活着,道德感太高,累的是自己。” 魏樱抿唇起身,凑到他身边蹲下,小声道:“我来吧。” 煜恣风刚要阻止,奈何魏樱的手已经扎进去了,他只得连忙抬起胳膊,将她的胳膊撇开,皱眉道:“你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不用做这些活。” 冰冷的凉水如同利刃出鞘,突然划开了魏樱的肌肤,使她猛地一皱眉,不免喃喃道:“这水怎么这么凉?” 煜恣风心不在焉地搓着,小声道:“放热水还得烧火,麻烦死了,倒也不是麻烦,就是劈柴麻烦。” 魏樱听此,狠狠一怔。 往常,魏樱洗衣服的话,大多是回的魏府,在洗澡时顺道接了满满一桶热水,然后洗干净,倒不常有这种体验。 纵使这段时间住在煜家,无论是洗衣洗澡还是洗碗,她坚持自己来,煜恣风则早早就接了一大桶热水备着,她没想过原来煜恣风竟然还会担心这个。 她的脸色骤然突变,难看得要命,将手伸进去,把他挤开,冷声道:“我来吧。” 煜恣风被推得一踉跄,倒在地上,而后拍拍手,无奈地将手中的泡泡拍掉,手撑着地,稳住了身子。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啦?倒也是……大户人家哪里有担心这个的?但你放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用你做,若你不喜,从今往后也不会叫你看见。” 魏樱猛地红了眼眶,重重地将举到手上想要揉搓的衣服扔地盆里,望着溅起的朵朵水花,她颤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全然没有心的人吗?” 煜恣风猛地一愣,然后紧紧扑过去,从背后拥抱住了她,然后蹭着她的脊梁骨,吸了吸泛红的鼻子,颤声道:“妻主……” 魏樱不言,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攥住了搂紧她腰间的那双手。 煤油灯在不远的一旁灼烧得热烈,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照亮了二人依偎着的脸颊,只映射得比暖日更暖。 次日,魏樱才早早地起了床,迷慌无措。 煜恣风不在。 昨晚,煜恣风很乖巧,躺在她旁边,没有索求,没有凶残,只是抱住了她。 清晨雾气重,她不免冷得缩了下脚,发现被子都被她卷走垫在脚下了,抬眼望去,桌面上放着崭新的几本书,她恍然了下,穿好衣服就下了地,走到桌子旁,看着那几本书,神情莫测。 上面都是她近来按理说该买的书,但奈何书籍昂贵,她一直没舍得花钱买,用手抚摸上去,宣纸发黄,却很宣软,一个个字镶嵌其中,像是历过数千年的灵魂与她对话一般,使她备觉喜爱。 人是会死的,但人的灵魂不会,在书本极度纯洁的世界里,她塑造了自己的三观,没人教过她,她就当自己的老师,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书本上看似过时的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