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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适应了光亮,他发现他现在躺的这张床过分的大,在这上面随便滚几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床上物品也大都是明黄色,处处精致,极尽奢华。 透过层层帐幔,烛火影影绰绰间,隐约可见外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内侍。 该不会他躺的是龙床吧? 而景御就站在他的床头前。沉着脸,眉眼间压抑着怒火,活像是来向他索命的阎王。 楚凤岐:“……” 他这是又招惹暴君哪里了? 景御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直把他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这才似笑非笑地道:“睡得可还好?” “应该还算好?”他谨慎地回答。 虽然不太明白景御问这句话的意思,但景御的黑脸他可是看得清的,不像是什么好话。 听到他这句话,景御忽然笑了起来。自嘲地慢慢笑着,带着点神经质的疯魔意味,活像是别人负了他似的。 他自顾自笑了一会,脸色保持了那种暴风雨前的平静状态,慢条斯理地问:“装晕是不是很好玩?” “装晕?”楚凤岐心中冷笑,面上惊愕而茫然。 “原来陛下在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他抬眸看向景御,鸦青色细密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仿若徐徐展开的扇面。 此时他病恹恹地靠着床头倚着,身上穿着的白色中单更衬得他瘦削颀长。一头如瀑的青色披散着,精致昳丽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薄唇也是浅淡的颜色,有一种病骨沉疴的病弱美。 “陛下大可不必费心给我安罪名。”楚凤岐的眼神变得失望而决绝,“只要一声令下,尽可让我人头落地,魂归九泉。” 说完这话,他红了眼眶不去看景御,然后干脆闭上眼,背对着景御朝里侧躺下。 一时间,周遭气氛凝重得可怕。 正在这时,太监总管赵总管来问:“陛下,钱太医带着给楚公子煎好的药来了,您看?” “让他进来。” 等钱太医把那碗药放下,景御看向床上的楚凤岐,声音微冷:“起来喝药。” 楚凤岐没搭理,依旧拥着被子没动静,拿后脑勺对着景御。 “要孤亲自喂你?” 第4章 听到景御说“要孤亲自喂你?”,楚凤岐依旧不为所动。 他当然不觉得景御真会亲自喂他。也就是嘴上说着威胁一下他罢了。 不过,景御竟然让太医给他看诊开药,是不是说明还是有点看重他这个“救命恩人”的? 原主的身体他还是清楚的。大概是培养成药人的过程中被喂了过多的药和毒,身体几乎从根骨里就被败坏了,就跟四面漏风的破房子似的,病弱得不行。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他不想吃药是因为怕苦。 末世后环境艰难,他什么难吃的都吃得下,就还是怕吃味道苦涩的东西。 楚凤岐原本想着他这么蛮不讲理地置气,景御大概是不可能再待在这“受气”了,这样一来他也就能逃过喝药这个要命的环节。 不料,下一秒,身边位置有什么动静。 景御竟然坐在了他的床头! 伴随着的,还有汤匙搅动碗中药液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景御拿着那碗药在轻轻搅动。 这是……还真准备亲自喂他喝药? 楚凤岐心里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地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景御身穿黑金朝服,一手端着个黑瓷药碗,一手拿着汤匙慢慢搅动着,动作优雅而自然,俊美好看的眉眼在烛火映照下有一股朦胧绰约的美。 所谓灯下看美人,十分颜色堪入画。 “现在可以喝药了?”景御凤眸微微挑起,语气玩味。 楚凤岐:“……” 喝药是不可能喝药的。 “陛下之前不是怪我装晕?”他没忘了之前还在决绝地置气,现在自然不可能转眼就消气妥协,“如此,让草民自生自灭岂不好?” 景御哼笑一声:“你满口胡言,孤问你一句还问不得了?” “我哪里满口胡言了?”楚凤岐心中暗暗警惕,面上理直气壮地挑眉瞪眼,那叫一个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喝药。”景御却不欲跟他多说。 “我不……”他想说他不喝,却在看到景御直勾勾明着威胁的眼神时,硬气的话拐了个弯,“我等药稍稍放凉了再喝。” “你这是要孤亲自喂你?”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动不动就威胁? 楚凤岐暗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陛下日理万机,还是不劳烦陛下了。我自己来就好。” “是吗?”景御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用汤匙搅动着碗中的药,那瓷汤匙碰撞到碗壁上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楚凤岐听来简直是催命的丧钟声,一声一声让人骨髓生寒。 “孤怎么觉得,你是不习惯、甚至是抗拒孤的亲近?” “……” “可你不是说,曾和孤朝夕相处、两情相悦吗?”景御饶有兴趣地眯起眼,不紧不慢地等着他的回答。 像是兴致勃勃地期待看一出精彩的好戏,又像是猛兽一时兴起逗弄爪子底下的弱小猎物。 又在不动声色试探他! 楚凤岐心里更为警惕。 “草民确实是不习惯。”他抬眸直直看向景御的眼睛,直言不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