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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行大限将至,他是罪魁祸首,鲛人族迅速逃离并占了仙门,他是帮凶,还因此害死了那来报恩的撑船老人。 兜兜转转,鲛人族还是逃出来了,书里的剧情点并没有变化。 只是那书里说,他葬身在南海,放出鲛人族的是师兄。 然而此下,师兄在南海失去踪迹,放出鲛人族却与他有关。 书里的剧情似乎没有改变,却又一切不同。 姜雪行从他的肩膀抬起手,转而抚着他的发:“往后,你来守护族人。” 他心思凌乱,慌乱抓起桌上的长明灯:“若你所说的守护,是带着他们侵占仙门,那我不愿。” 起身便要走,姜雪行放开手,瞧着他手中的灯,缓缓道:“你知晓长明灯为何能燃千年不灭吗?” 他驻足。 姜雪行慢条斯理:“因为其中燃烧的油非凡品,这种油只消一滴,就可燃数年,经久不熄。”他往前一步,靠近在阿酌耳畔,轻声说,“这油,是鲛人尸油。” “砰”地一声,阿酌手中的灯摔落,那莹莹幽光从灯盏里泄出,滑落在地。 眼前人继续道:“你看这照砚山,三主峰十八赤峰,各个大殿后堂,每条大路小道,有多少长明灯千年不熄?” 那幽光流至脚边,阿酌猛地后退,退了几步转身开门,可被结界所封出不去,他慌乱用力砸门。 姜雪行扬手解了结界,他踉跄而出,跌跌撞撞跑出藏书阁,迎面是通往执学大殿的路,两旁树荫重重,无数长明灯一路延展,将这夜色照得清明,可他只想后退。 昔日曾于仙门幻境中手持长明灯,见到与师兄互相残杀的景象,那些画面无端又浮现在眼前,叫他脚步也不能稳,惶惶转身踏上那一条幽暗小径。 行至半途抬眼看路边树上明亮,又惊得跌倒,摔在更深露重的草木之中,惶然但觉周身皆是明晃晃的灯,围着他转个不停,他目不能视,只觉掌心灼痛,那窜出的丝丝红光,像极了这山中上空漂浮的朵朵诡艳红花,也和那灯盏一起,围着他打转,张牙舞爪想要将他吞噬。 他连扑带撞地回到落月峰,那灯盏无法用普通的法子熄灭,他跌在案边,瑟瑟发抖地画着蒙尘决,不停地画,一个个盖在灯上,灯火不再闪烁,整个落月峰陷入一片暗沉的寂静之中。 他还想画,提起笔不停地写,却忽然涌出一口血,栽倒在案牍边。 月光被红花晕染成了血色,木浮桥下水流依旧哗然,回荡在这空寂幽暗的落月峰。 第43章 阿酌,别怕 景樽被那结界蒙了五识, 此时方消散,他一出来,入目只见黑暗一片, 借着点点月光, 惊愕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酌。 看到从他掌心泛出的红光四处浮动,已是蔓延了整个大殿。 他也看到了满地的蒙尘决,放眼望这山中,实不知他为何突然惧怕长明灯。 天明时,山中大大小小的灯盏自动掩去亮光, 笼罩在上空若花流光也不太显眼,阿酌猛地睁眼, 眸中却是一片赤红。 有传音符缓缓飘进来, 姜雪行的声音在符中响起:“山中千盏灯,亦有上千弟子,灯长明, 弟子永困,仙门已败, 接下来,鬼族妖族魔族, 还有人间,我死之前全都为你争来,即便是上界,也可以来争争看, 我族人被看低数千年,往后不会了,阿酌,只要你听话, 我要让各界对你俯首称臣!” 阿酌没回话,又拿箭杆刮掌心的红光,刮得皮开rou绽血rou模糊还不肯停。 过了会儿,等不到回应的姜雪行便来了,一把抓起他的手,惊得发抖:“你这样,是逼得我也和你一样吗?” 他瑟瑟看着眼前人。 姜雪行反而在笑:“你伤了一只手,我就自己伤两只,你有本事,就让我提前死掉。” 阿酌陡然失力,瘫坐于地,红光须臾蔓延整个落月峰,他的眼眸幽暗:“那你至少放了我二师兄。” “你答应了?”姜雪行一喜, “听我的话?” 他抬眸,竟有一丝凛冽:“让各界对我俯首称臣?” “对。” “还要与上界争争看?” “没错,争来的,都是你的。” “呵……”他忽而笑起来。 放出鲛人族,与天道对抗,争六界共主,这剧情好生熟悉。 全都是原书中师兄做的事情,书里师兄是威震四方的反派。 [可这些剧情,却似乎落到我头上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要替师兄坐上魔尊之位,就已经改变了。] [我不但替了他的魔尊之位,也替了他的剧情,我……我才是反派。] 他笑得荒凉:[师兄,其实你并不想什么威震四方吧?] [是我一直在自以为是。]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恍若失神,木讷往殿内走。 姜雪行道:“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他没有听见,从大殿走至后堂,在一间挂了红绸的屋舍前驻足。 红绸是师尊挂的,师尊收到聘礼单子后就把这些屋子布置了一番,尤其是景樽的房间,里面床褥也换了大红色,还在窗边摆了红烛。 他轻轻推开门,一派喜庆。 只是故人无处寻。 他走进房,安安静静蜷缩在大师兄睡过的床上,手掌心还有血渗出,他怕落到师兄的被褥,紧紧攥着,很痛却也已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