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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像一个易碎的珍宝,被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烛火静静燃着,谢景淞保持举着油灯的姿势,许久未变,连溢出的烛油滴在手中,guntang的刺痛也不曾让他动弹半分。 过了很久,韩素娥才勉强平静下来。 她缓缓松开谢景淞,眼睛红肿,满脸泪痕。 “我曾有一个奶娘,叫姜绣,”她说,“她有一个女儿,叫姜姝,姝色无双的姝。” “奶娘是夔州泸平县人,善针绣。” 短短两句话,谢景淞大致已经猜到什么。 姜姝就是袁姝。 他不忍她继续说下去,便轻轻开口:“你刚醒,渴不渴。” 韩素娥摇摇头,继续开口,执意要将故事完完整整地讲给他听。 她声音沙哑,但毫不犹豫,像在讲给他听,也像讲给自己听。 昏黄的灯光淡淡地投在两人帐中,窗外静谧得凄凉,只有素娥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油灯燃了一半,她的故事终于讲完。 “我确实有愧于她母女二人。”她最后说。 谢景淞扬扬眉“所以,你打算?” 原谅袁姝吗? “我所造成的过错,确实不该姜姝被原谅。”韩素娥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干,她目光平静,语气安宁。 “但是,我也不会原谅袁姝的所作所为。” “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到是非不分的愚善之人,即使她可以对袁姝伤害自己做的事既往不咎,但袁姝对旁人所犯下的恶轮不到她来宽恕。 从她加入冥宗,手上染血的那一瞬间开始,便早已不是姜姝。 对她的决定,谢景淞不算多么惊讶,他知她本性,纯善却坚韧。 他永远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哭过一场,韩素娥心中沉重渐缓,恍然回神,惊觉自己现在所在不是方伯那个小屋。 身下是松软干燥的被褥,屋内燃了火炉,温暖如春。 她竟然得救了。 “方伯怎么样?”韩素娥想起要紧一事,问得急了,不小心呛到嗓子,咳了起来。 谢景淞端给她一杯温茶,拍拍她背,安抚道:“方伯无事,当时跑太快扭伤脚,我已经让人替他看过,现在应该快好了。” 闻言,素娥放下心,又抓住他话中细节,一个想法涌上脑海。 “我、我睡了多久?” 方伯的扭伤都快好了,那该是过了多少日子。 “不算久。”谢景淞温柔地替她挽起侧边的发,见她放松下来的表情,又补了一句。 “也就是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不算久…… 素娥微微苦笑,好吧,对她来说,一个月确实算的上不久。 不过她的病是如何好的呢。 “你又给我配了药?” 可是…….觉明曾说那药只可用来在毒素还未完全发作时缓解,她当时已经毒发至深,光靠那些药丸有什么用呢。 “觉明给你配的那些药,不需要了。” 他清邃的眼望着她。 “你的病已经好了。” “觉明。”谢景淞淡淡地出声,朝着外面唤道。 很快,韩素娥还未反应过啦,便见一个身影从外面掀帘而入,黄色僧袍,身形清癯,须发皆白。 正是半年多前在游云寺见到的觉明。 来人看见她,上前行了一个佛礼,“韩姑娘,别来无恙。” 他未多话,行完礼便恭恭敬敬地请韩素娥伸腕把脉。 觉明一手把脉,一手转动手中佛珠,嘴中念念,眉头时而微皱,时而松开。 良久,他移开手,起身站立,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韩姑娘体内的毒素已清除了九成,老衲虽不敢说完全痊愈,但至少不再会发病。” “剩下的,便要靠韩姑娘自己修养了。” 他说什么?韩素娥愣住,自己身体的毒被解除了? 觉明离开汴京后,她原以为至少还要些年头才能凑齐所需草药,离解毒之日有些距离,现在昏倒一个月后醒来,自己身上的毒竟然就这么被解开了。 突如其来的痊愈,让她一瞬间不知是该先欣喜还是惊讶。 怪不得自己总感觉身上哪里不太一样,原来是那困扰了自己两世的病症被医治好了。 也就是说,以后自己可以无拘无束地活动了,再也不用担心随时心痛,不用害怕病发。 她眨了眨,像一时没反应过来,先前还未舒展的眉间松了松,心中的愁闷被惊喜冲淡。 素娥突然回头看向身旁的人,“你——” 脱口的疑问又被她堪堪收住。 还用问什么呢,除了他还能有谁。 觉明见她有话要对谢景淞说,微微一拜,默默地退了出去。 殊不知他走后,一室的安静。 两人面对面坐着,素娥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感谢他吗?他会不会觉得生分。 又或者同他道歉,为之前的隐瞒和不坦诚。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默默做了这么多,却只字未提。 素娥像于极冷之时饮下一口热茶,暖意一路向下,四肢百骸都被融化,guntang但熨帖, 她沉默半晌,然后抬头冲他展颜一笑,轻轻道:“谢景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