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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丸暴毙,是因为服用了砂仁。”韩素娥很快明白过来。 她再做联想,抬头与他对视:“你给冥宗人下的药,必定也是与天目萼相克的吧。” 不等他有所回应,她又飞快补充: “让我猜猜,应该是一种让他们服下后,一旦动用内力,便会逐渐失去力气的东西吧。” 说完,见他眼中浮现极淡的笑意。 “当真聪明。”一点就透。 “聪明的是你。” 韩素娥心中暗想,她以为胜负之分全靠官兵能否遏制袁姝等人,不想他早做了二手准备,怪不得方才从容镇静,毫无慌张。 可惜的是又让袁姝他们跑了。 冥宗那些人,本事也大,被官兵围住,眼看就是走投无路,竟然还能逃脱,让人奈何不得。素娥视线环绕,入目处除了船上与关卡的点点火光,所见皆是漆黑夜色,水面上只有微弱月辉,不由疑惑浮上心头,这周围附近除了关卡,不再有其他着陆之处,冥宗等人跳水而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官兵派了人去追,但素娥有种直觉,恐怕是追不到了。 袁姝他们,应该是逃远了。 倏地一阵冷风吹来,江水拍打着船身,冰凉的夜风有如化作水汽,夹杂着湿意迎面扑来,让素娥情不自禁地轻轻战栗。 肩上一重,柔软皮毛触碰到她肌肤,传递阵阵热度,为她挡下寒风,驱走冷意。 她抬眸,见谢景淞走到自己跟前,正悉心给披风绸带打结,修长玉指,清贵下颌,近在咫尺。 “不必担心冥宗等人,”他淡淡开口,眸子半垂,未曾看她,手指翻动间,灵巧又优雅,“蛇鼠一窝,不成气候。” 绸带系好,谢景淞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片刻,目光沉静,让韩素娥没由来安下心。 这一会儿功夫,被冥宗下药迷晕关在舱里的其他船客也陆陆续续出来了,一群人互相搀扶,步伐有些虚弱,似乎药效还未完全褪去。 被江上的冷风一吹,众人清醒了几分,想到今日经历,不由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当众人要感谢那救了他们的高大青年时,却又发现那人已不见了踪影,还未寻找之时,便被官兵们接手,安排他们先下船前往关卡处休息恢复,来不及多想,一群人匆匆跟着引路士兵下了船。 白羽避过人群,来到谢景淞和韩素娥跟前,他二人正同一个官兵交谈,详述这几日经过,二人相互配合,略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内容。 “你二人是如何对他们起疑的?”官兵仍有不解,问道。 谢景淞神色自若,镇静开口:“我半夜口渴难耐,恰逢屋内缺水,便出去寻找,结果见他几人鬼鬼祟祟,似密谋什么,无意听见‘铁器’、‘水路图’等字眼,便想到水路图泄露一事。第二日,我和手下仔细观察他们一行人,果然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其中那名青衣女子,腕上有图腾刺青,正是冥宗之人身上会有的图案,由此猜到他们定然不怀好心,恐怕要用这艘船生事,便起了提防之心。” 他不急不缓,徐徐而述。 那官兵一边听着,一边打量他,见面前的人谈吐不凡,气质卓然,料想不是普通人家,脸上疑虑稍减。 “敢问这位公子出处?” “真定叶氏。”谢景淞道,一边拿出一枚玉质信令。 官兵扫了一眼,点点头,面上疑虑已然不复存在,“原来是叶家的公子,无怪乎这般机敏,真是多亏了公子谨慎过人,提前发现了那等贼人的阴谋,否则可要酿成大祸。” 他冲谢景淞拱了拱手,后者轻轻颔首,不见得色。 “还有一事要相告,我们在藏匿之时,偶然发现这船上有一间舱房里关着数名被拐卖的女子。”谢景淞侧了侧身,指着那群受尽折磨的女子,“舍妹良善,救她们出来,并想让她们能被妥善安顿,及时救治,早日回到亲人身旁。” “我们知晓诸位繁忙,还待处理铁器一事,恐抽不开身来分神此事,自请承担,这几位便由我们安置照料。” 他一口气将事情说完,条理清晰,毫无漏洞。 官兵有些愕然地看了看那些女子,努力消化了半晌,后见对方一群人并无反对之意,反倒是颇为信任那兄妹二人,犹豫一瞬,终是点头同意:“如此,那便劳烦叶公子。” 这叶公子出自世家望族,又生得光风霁月,是可信之人。 毕竟于他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处关卡乃要地之守,不宜久留,”官兵想了想道,“明日我们会派一艘船将你们和其他人送往青州城。” 青州城,是脚下这艘船原本应驶往的地方。 待录完口供,天光微亮,韩素娥和谢景淞登上了关卡安排的另一艘船,先前那艘船的掌舵被他们打昏后扔进了那处无人知晓的密舱,估计要等些时日才能被发现。 他们并未同官兵细说女子被致残拐卖一事,主要是担心此处同蜀中王有所牵连,同样,在韩素娥的深思熟虑下,也不放心将这些女子交给关卡处的人,所以方才才有那般说辞请愿。 在韩素娥的考虑中,虽然现在藩王势力被大大削弱,但与各地联系仍然紧密,否则先前袁姝等人说那艘船是蜀中王名下时,官兵也不会有一时的犹豫。既然如此,将这些女子交给官府,无异于是再度送她们羊入虎口,等她和谢景淞二人一走,恐怕那蜀中王又会闻声找上门去,无声无息将人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