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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她带着笑,柔声唤了长公主,又朝素娥笑了笑。 嘉敏抬手扶她坐下,关切问:“近日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劳姨母挂念了。” “说的什么话,我不挂念谁挂念。” 柳淑燕羞赧抿唇:“姨母身体如何,我记得您一到秋日多咳嗽,昨日特地做了枇杷膏,想着今日带来给您,还望您不要嫌弃。” 嘉敏展颜一笑,眼尾的细纹也动人,她拍了拍外甥女的手,“我怎会嫌弃,难得收到这样有心意的礼,我宝贝还来不及呢。” “母亲,你可不要宝贝得舍不得吃了。”素娥不甘寂寞,笑吟吟地插话。 “你还说,”嘉敏嗔瞪她一眼,意有所指打趣:“你看看你表姐,惠质兰心,心灵手巧,还不快跟她学学。” 此话一出,韩素娥不由连连讨饶,“淑燕确实手巧,母亲说的极是,可人各有长,母亲莫要强求,若让我做吃食,您恐怕是不敢消受的。” 二人不免想起她以前自告奋勇下厨,结果闹得厨房兵荒马乱,差点烧了一间屋子的情形来,纷纷忍俊不禁。 素娥也不恼,静静地等她二人笑完,末了才转向好友,开口道:“今日你竟然来了,我还当你不会前来,犹豫了好久才跟母亲出门。” 嘉敏笑看她一眼,替她向柳淑燕补充,“我原本不想让她出门,可她听说你可能会来,就非要跟过来,想见你一面呢。”原先她还奇怪,怎么平日里就不能见面了,非得挑着今日,谁想柳淑燕还真的来了,让她俩给遇上。 “是这样,”柳淑燕微笑,跟姨母和表妹解释,“我原本确实是不想来的,只是雅乐公主央了我,说今日中秋宴她也会出席,让我来同她见上一面。” 雅乐?韩素娥迟钝了一瞬,一时间有些记不起这个人来。 但很快她回忆起此人,是丽嫔所出的七公主,年十三,性温端,是宫中为数不多同柳淑燕交好的人。素娥自己虽然对她无感,但不会妨碍二人来往。 雅乐邀柳淑燕来赴宴,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为何非要在今天同淑燕见面?素娥似嗅到一股不对的气息,心中开始惴惴起来。 难道前世的事情,同她有关? 韩素娥其实猜得八九不离十。 同一时刻,雁池边。 “她来了吗?”一道冷淡疏离的声音。 “回裴姑娘,她来了,方才被长公主唤去了瑶华苑,”一个绿衣宫人瑟缩着回话,战战兢兢地抬眼看她,“裴姑娘,您真的答应奴婢,不会将那件事告诉贵妃娘娘吗?” “当然了,”裴江滢懒懒地弹了弹指尖,有些轻蔑地笑笑,“只要你再帮我做那件事,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姑姑也不会知道你背主爬床的事。” 那四字一出,宫人不禁又颤抖一阵,小心翼翼地躬下身,惧怕又心慌,“若是、若是被人发现……” “你做得隐蔽些不就好了吗,再说,还有我身边这位帮你呢。”裴江滢指了指一旁未发一言的人,柔美的面庞浮起一抹笑,这笑不达眼底,含着森然冷意,看得那宫人脊背折了又折。 宫人走后,裴江滢秋水般的眸子莹莹,望着雁池中已枯败的残荷和疏落草木,面对如此萧瑟景致,她却看起来十分惬意。 身后的雅乐从头到尾未都默然,好一会儿后,她才犹豫着开口,似心有不忍:“这样做……不太好吧。” 虽然她亲近柳淑燕只是为了讨好长公主,因为韩素娥冷淡疏离,不好相与,而柳淑燕却性子柔善,容易亲近。 当年柳淑燕丧父,长公主不在京城,无人撑腰,那时宫里姐妹都不太乐意同她来往,是母妃告诉她这些,她才刻意接近对方,得了对方的信任,果然等长公主归京,见到她二人交好,至此以后,才对她改了往日了疏离态度,也让圣人对她和母妃,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几年相处下来,就算没有深情厚谊,也该有几分真心了,可如今……要让她做这样的事…… “你到底要不要做?若是后悔了,随时可以叫停。”一道声音响起,雅乐急忙看向裴江滢,见她微蹙柳眉,清丽的面容有几分不耐。 “我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只是你么,就真的得被送去和亲了。” 听出她口中的嘲讽之意,雅乐没有半分火气,而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和亲,和亲,她才不要被送去和亲,莫说自己才十三岁,辽人野蛮,又是远嫁,这如何能行! 母妃位卑,她们母女在宫中向来不被待见,好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年,若她远嫁,这宫里的漫漫长夜,可就只剩母妃一人了! 想到这里,雅乐绷直了唇,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我做!”她咬了咬牙,清秀面容不再有挣扎之色。 她回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绛霄楼,思忖片刻,冲心腹宫女道:“将那香料准备妥善,午时宴后,递话给柳淑燕,让她到这里来找我。” 第63章 账册 徽止殿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原来圣上亲临没多久,还未开口,有一人离席而立,言辽互通贸易一事仍有不妥之处,须得再三斟酌。 此人乃参政知事严诩。 官家闻言神色未变,问他有何不妥之处。 严诩道龙舟赛当日所选三家皆为京中世家,恐怕对北地不多了解,尤其淮山燕山一带,山路坎坷,加上多出恶匪,若是筹备不妥,恐怕会损失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