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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灯还能算作是件事吗,值得这样郑重其事地问,他摸摸怀里人的肩头,皮肤冷得很,用毯子盖住说:“兄长与郡主在中秋大婚,完了后咱们就去。” 寂寂心满意足,此时才想起自己的胃,笑说快要饿死啦,伸手捏着他的鼻尖道:“你可见过第一天在喜榻上饿晕过去的新娘子。” 他恨不得一直搂着不起来,侧个身玩起她的手,抿嘴笑着:“那不能够,你想吃什么让小厨做好,丫鬟送过来吧。” 这是要赖一天床的意思,她也知道他是个没规矩的,但让丫头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身子又要羞红,无论如何也要穿戴整齐才行。 伸手先把昨夜挂在床头的销金红抹胸拿过来,仔细地往身上套,又捡起白绸扣身衫,舍下枕边人打扮起来。 洛清衣看实在留不住,只能单手撑住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看她薄纱缠身,青丝挽起,沐浴在阳光下,正欲戴上那枚赤金绢丝海棠花簪。 他说一句:“等等。” 寂寂就停下,以为什么大事,这位祖宗终于肯起床。 洛清衣伸手接过花簪,缓缓插入乌云发髻间,孩子般心满意足:“想了这么久,每日都盼这么一天。” “你整日就惦记这些没用的事。”眼眸一垂,埋怨里其实透着欣喜,女孩家说话便是这样,喜怒捉摸不透。 洛清衣却听不明白,一本正经地回:“除此之外,天下还有要紧的事吗?”说着干脆坐下,把新置的胭脂水粉一个个打开,看样子要伺候她梳妆。 寂寂笑得脸红红,脸都还没洗,怎么能上妆呢,准备起身叫丫鬟,洛清衣看她穿得薄,大热天也怕冻着,先一步就来到门口。 寂寂叫了声:“嗳。” 他回头,外衣被搭在肩上,听她低声道:“穿整齐了。” 清衣勾过头:“我疏忽了,以后再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罢了,还要亲一下才肯满意。 日子如意的时候,便觉得永远都能如此,穿衣描眉,赏花瞧画,坐在兰花树下瞧花影缭乱。 晌午过后没多久,洛清衣又开始打哈欠说困。 寂寂知道他的心思,故意喂着金丝笼里的翠鸟儿不理睬。 看这招不管用,又换个法子,“哎呦,今儿不知为何累得很,必须要再躺一躺。” 刚好被她抓住把柄,靠在廊下笑:“才起来就累,谁让你昨晚胡闹,既然累了就老实睡去。”绞着帕子瞧了眼天光云影,不好意思地:“大白天的,少动心思。” 洛清衣委屈得很,他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想多待待而已,怎么成亲了还不能双宿双飞,谁定的规矩,大白天怎么啦。 突然走过来,一把打横抱起来,吓得寂寂轻轻叫了声,他压得紧,径直就走回屋里。 把美人儿放到床上,自己解衣躺下,鼻尖凑过来,好认真地:“我眯一会儿,娘子别动。” 乖乖的模样,她就又心软了,从订婚到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多,尤其是托了柳二小姐的福,不少有关清衣的话都传到耳朵里。 什么性格乖张,诡谲不定,嗜血成性,手下死去的人无数。 任挑出哪一条,都够自己吓破胆。 但她与他亲密无间至此,从来没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除了昨夜压着她的手,整个身子都在战栗,血色双眸凝视着自己,冷冷地问:我若死了,你可会钟意别人! 明明是至情时刻,销/魂之际,为何竟有赤/裸/裸的恨意,她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这一日就互相缠着过,直到夜幕低垂,乌衣巷里递过来信,让世子和世子妃回去吃饭。 大厅里摆满珍馐美味,既有塞外风味,也有京都小吃,瞧着就眼花缭乱,王爷王妃加上清玉,还有他们两个,即使算上青妮雅总共才六个人,浪费大半是少不了的。 寂寂由于柳老爷的言传身教,一向简朴,不由得低声给清衣说吃不完最好分给下人,免得可惜。 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她以为自己小声,满桌子都听个清楚。 青妮雅忙朝世子使眼色,只怕斐琳生气,好不容易准备一天的盛宴,无非是想体现对未来儿媳的重视,这话说得难免不知好歹。 斐琳即便长在草原,也个是锦衣玉食的公主,比寂寂还是娇纵得多,体察民情这种事她是没有那根筋的。 何况王妃本就不喜欢寂寂,私底下还经常念叨欧阳小郡主,爽利的性格才对脾气,要不是配给清玉,真恨不得让清衣收了来。 洛清衣正想打圆场,却见王妃一脸笑容,半点儿怒色都没有,倒先端起酒亲昵地问寂寂:“喜欢吃什么菜,要有不合口味的就说,一家人不要客气。” 温良淑德的模样,连鲲鹏王爷都被逗乐。 只要斐琳不摆脸色,这顿饭就吃得舒心。 王妃当然有自己的算计,昨晚收到前线密报,银族在塞外蠢蠢欲动,海古城外,万灵谷边频频派武士sao扰。 他们与银族一直打交道,对战事极其敏感,预感到近期有仗要打,王爷已经决定先回海谷城,等清玉大婚时如果还没事,再赶过来。 以王府的实力,斐琳并不担心,但这次银族的活动范围是在万灵谷,那是上辈子清衣丢命的地方,不得不提防,就怕他非要究根问底,上杆子往前冲。 所以此时一定要稳住他,不能让去边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