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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管还有人想借助系统说什么,抬腿把摞在一起的枯枝踩实了,转身回了房。 王府的几间屋子是必然要打扫的,譬如主院。 许久未归,室内摆件一应未动,宋舟初初回来时也还是有一股乍然涌起的陌生。 漆木博古架上的摆件单调寥寥,多数空缺被姑娘家的瓶瓶罐罐占领。香甜的脂粉气染进碧玉砚台,装口脂的小锦盒下压着几本泛黄发旧的书,连页脚都毛毛糙糙打起卷,笔架也被蛮不讲理地占来挂耳坠。 太师椅大而宽敞,却一直少有人坐。从宋舟搬进来那一日起,蔺浮庭便只在圆桌边坐着喝茶,抑或是同宋舟一起挤在狭窄的贵妃榻上。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在她专注或是困倦犯懒时忽然落下一枚防不胜防的吻。 入冬的榻上堆了羊毛织就的毛毯,柔软的毛胡乱一披便能盖住纤瘦娇小的身体。温暖的毯子像一团绵软洁白的云,宋舟陷在其中,只用食指拉住边角,毛茸茸就能肆无忌惮亲吻干裂的唇。 不远处摆着雕镂异兽的银丝香炉,轻飘飘的白烟从炉身与炉盖之间狭小的缝隙中逸出,缠缠绕绕攀上晃动的珠帘。 雪夜寂静无声,月光擦过窗格,斜着洒落一地。 宋舟半只眼睛浴在月辉之中,一错不错盯着室内唯一的光源。 烧红的炭亮起猩红的火星,在烧净抖落的细灰下反复闪烁。眨眼亮起红色夺目的星光,眨眼归于黑暗。 风大力撞击门板,窗扇快要支撑不住一般,与墙壁的缝隙不住吱呀怪响。 砰的一声,门扇被撞开。 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宋舟将脑袋往温柔的来源里缩,眼睛盯着门口的憧憧黑影。风作的乱,黑影时而扭曲时而正常,只在短暂的消停中能辨出是门外的树木。 风既冷又大,香炉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 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愈靠愈近。 宋舟长而翘的眼睫轻颤,眼前稀薄的清辉勾出一个边缘模糊的高大轮廓。 潮湿的水汽挥到宋舟脸上,紧接着是冰凉得如从冰窟里出来的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 温热的皮肤下血液在血管里搏动流淌,分不清是指腹还是指被按住了最guntang的那一支,激得宋舟忍不住瑟缩。 宋舟脑中走马观花,从前经历过的鬼怪魂尸从深渊与始料不及的黑暗边角里冒出来。白森森的骨,血淋淋的rou。 娇小的身躯剧烈颤动,宋舟扔开毛毯,抱住了那副冰冷的不似活人的身体。 也不知是人是鬼。被宋舟忽如其来撞过去,随之低下了头。 苍白死寂的脸暴露在月华下,漆黑的瞳仁毫无光泽,高鼻薄唇越发寒凉。 “我害怕。”宋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住了不放,声音几欲哽咽,轻轻的,“蔺浮庭,我害怕……” 门吱呀重新关上,冰冷的手指缓缓落到纤瘦脆弱的肩膀,沿着肩线,锁骨,勾开精巧漂亮的盘扣。 棉袄毛毯捂暖的身体对寒冷异常敏感,随着探进一个激灵往后弓起背。弯曲的弧度被手掌控制,又压着再度向前。 迎着月光,宋舟被迫抬头,仰视身前蔺浮庭被黑夜模糊的眉眼。 从无边的噩梦醒后她记起了一切,却好像忘了蔺浮庭的脸。明明他的五官样貌,连他眼底朱红的泪痣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只要刻意回忆,就好像只剩下一张潦草的线稿留在脑海里。 宋舟直起身,攀着他的肩膀往上,咬着唇死死盯着他的脸。 他恍若未察,黢黑的眸丝毫不动。宋舟感到骤然一凉,三四层的衣裳已经被修长分明的手解到臂弯。 宋舟按住他的手,问:“你是鬼吗?” 丝毫不挣,他径直俯下身,吻像混了冰碴,在宋舟的肩颈留下体温融化后的水痕。 窗户缝透进的风和拥着她带了一身地府阴森寒气的人。宋舟冷得瑟瑟发抖,衣服挂在臂弯,伸出唯一被布料包裹的小臂,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了上去。 guntang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正好落下的发冷的吻。 “那我也不怕。”哭腔里带上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豪。 寒冰似的触感一路稳稳当当往下,掌心与隔着肌肤微微突起的纤细脊骨贴得严丝合缝。每一个动作分明都叫人酥麻无力,却机械得有条不紊。 黑色的袖口被宋舟抓得发皱,握在掌心凉意阵阵。她被抵在榻上,贵妃榻突起的花纹微微陷进肌肤,蓦地泛起无止境的委屈,海浪一样前仆后继地迎面而来。宋舟脑子里懵懵的,噼里啪啦一样炸烟花,蔺浮庭在她腰际,偏头咬上艳红的系带。宋舟眼里含着泪花,拽了拽他的耳朵,“我有点想你了。” 一瞬间宋舟像被扔进冰窟里。窟顶的冰柱悬空而下,尖锐得刺痛神经,在她说完想念后忽如其来,又冷又痛,掺着咸湿的眼泪和汗水。整个人高高抛入乌云,周边就是电闪雷鸣,雨点肆虐,毛毯也被浇透,淅沥沥沿着湿做一团的布料,顺着木质纹理蜿蜒而下。 狭小的贵妃榻拥挤不堪,宋舟半阖着眼,纤长的睫羽被晕湿,像雨后的蝴蝶翅翼一般颤抖着,尾端还漾着潋滟水光。毫无办法只能徒劳蹬着平滑的榻,几经挣扎也只勉强将团做一团的毛毯蹬滑到地上。脆弱的窗户纸被狂肆的风雨剧烈拍打,似乎下一秒就会破开一个大口子,冰霜寒雪立刻要争相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