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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边嚎啕哭着边说的那段卖朱砂让宋舟又开始犯困,强打着精神问:“狸娘有和你说过买朱砂干什么用吗?” 明白自己的小命可以保下,洪伯支安心过后才真正注意到晋南王身边的姑娘。生得既艳又纯,如哪个狐狸洞里出世不久的小狐狸,娇媚是与生俱来的,但依旧不经世事。 宽大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遮掩,只一双玉臂伸出揉困倦的眼,娇憨异常。 洪伯支眼睛看得发直,冷不防横插进个声音,“回房去睡。” 方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晋南王言语依旧温柔,看他的眼睛却深不可测,让他以为自己险些一脚陷下悬崖。 “我问清楚点。”宋舟忍不住地想打哈欠,干脆双手扯着袖子,将脸整个挡住,埋在柔软的布料里眼角溢出点泪水。 将袖子往下挪到鼻梁,只露一双迷蒙的眼睛。洪伯支没有回话,她疑惑看着他。 “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蔺外也困得不行,干脆用剑鞘捅在洪伯支背上。 “是,是。”洪伯支哆嗦了一下脱口而出,“狸娘说她陪的大官脾气暴躁,夜夜要她要得厉害,她受不住,想喂他吃点镇静安神的药安生下来。” “……” 宋舟举着袖子放在脸前不动,默然起身,“我回房睡觉。” 这不该是她能听的话,怪让人脸红的。 *** 窗边留着一盏烛火,微弱的,风从隙里进来,便轻微晃晃。如此小一簇,微茫的光亮也充盈着整个屋子。 蔺浮庭将一路走来沾了夜露的外袍挂在木施上,垂眸盯着那盏烛光站了会儿,手掌笼在外焰周围,掌心暖烫。 宋舟当时走得急,他要接着查问下去。接连问了洪伯支好几处详细,才命人先将洪伯支送去大理寺等候发落。 吹灭为他留的灯,蔺浮庭趁着月光走回床边。 被子被宋舟睡得暖烘烘,还沾着姑娘家馨甜浅淡的香气。蔺浮庭掀开一角,怕扰她睡眠,轻手轻脚躺进去,缓慢蹭着靠她近些,手臂搭在她腰上。 宋舟才睡下不久,睡得不深,蔺浮庭上床的时候她就迷迷糊糊察觉到动静。含糊揉着眼睛,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事情处理完了?” “嗯。”蔺浮庭低低地应,温柔地握住她揉眼睛的手拨开放在两人之间,大拇指指腹轻轻按压她的眼角,温声哄,“都处理好了,别担心,快睡吧。” “你也快睡,别又病倒了。”宋舟实在是困得厉害,本能还记得蔺浮庭身体不好,闭着眼睛摸索到被子往他身上扯扯。实在没有收回来的力气,胳膊干脆就横亘在他肩上,脑袋也跟着靠过去。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很快又轻飘飘落在蔺浮庭耳边。 气息喷得蔺浮庭耳根发烫,稍偏了偏头避开些许,又悄悄往宋舟的方向靠近,心满意足贴着她睡去了。 次日清晨宫里来了人传晋南王入宫,管家满府寻人不见,着急忙慌地去敲蔺外的房门。蔺外拖着件外袍糟七糟八披在身上,一脸恼火。 昨夜趁夜将洪伯支送去大理寺,他睡得尤其晚,才刚眯上没多久,又被管家火急火燎地吵起来。听人说到王爷房里寻不到人,扒着门框看精明的管家,“真不知道兄长在哪儿?” 管家摇头摇得极为诚恳,“奴才真找不到王爷。” “所以让我去找?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用脑子想想,我现在去找兄长,兄长是会生气还是会高兴。”蔺外眼皮子直灌铅,站着也没站相。 “小蔺大人就别为难奴才了。”管家嘿嘿赔着笑,“咱们做下人的做好下人该做的本分就好,可不敢干其他事。” “行吧。”看忽悠不到人,蔺外撇撇嘴,散漫地往宋舟的院子走。 在屋外敲门时,床上的姑娘也被吵着,皱眉翻了个身,手脚全扒在蔺浮庭身上。 “舟舟。”蔺浮庭捞住她,将她的手脚轻轻挪开。宋舟半梦半醒,被他动手动脚,睡梦里软绵绵地拉长音,在他腿上踢了没什么力气的一脚。 蔺浮庭微哂,下了床先将被子替她盖好,才去穿自己的衣服。束好腰带,撑在床边弯腰在她颈下吻了吻,眼底一片缱绻。 开门时蔺外还在门外候着,跟他一同往蔺浮庭鲜少居住的院子走,“宫里遣人来传兄长入宫。” “这么早,不像是陛下醒着的时间。”蔺浮庭垂眸整理袖口,步履匆匆。 天子沉溺温柔乡,龙体弱虚,连上早朝也萎靡不振,怎么能醒得如此早。 蔺外顺手拢了两把外袍,潦潦草草系了个结,“听闻昨夜我们前脚将洪伯支送去大理寺,百越新来的使者后脚便将人提审,我猜测,约莫就是为了这事吧。” 第63章 诅咒(二十五) 男三!比起男二有表哥…… 昨夜才被送入大理寺的洪伯支今早便在牢中暴毙。关他的那间牢房里潮湿生苔的墙上, 也出现了一只血眼。 如洪伯支这样成日流连花街柳巷的人,自然也是负心汉。但此次死的只有洪伯支一人,并无姑娘。等宋舟听到消息时, 传言已经是血眼如今非但审判负心汉, 作恶多端的人同样逃不过惩罚。 昨日还被病人上门道谢的药堂今日大门紧闭,红漆剥落的门板上被激愤的百姓砸了臭鸡蛋和菜叶子,连过往的路人都要停下恶狠狠啐上两口。 “怎么会这样。”楚歇鱼拧着眉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