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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外用筷子敲敲碗边,板着脸嚷嚷:“还吃不吃饭了?” 蔺浮庭淡淡瞥过去一眼,蔺外一愣,立刻将筷子老实拿好。 近来只要宋舟在,他总会不自觉将自己放回到五年前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就该是这样,他就该与宋舟争吵,而兄长会在一旁无奈看着,不动声色又明目张胆地拉偏架。 用过早饭,宋舟又钻回房里琢磨那一排排正字。 刚饱的胃坠得慌,一手揉了揉,身子又往下接着压,想看清底下还有没有东西。 不过半刻,又被人捞了起来,强硬安排在男子怀里,修长的手替下她放在小腹处轻轻揉着。 “我还没看清。”宋舟挣扎着想爬回去,偏生蔺浮庭看着清瘦,却也不是她能匹敌的对手。 蔺浮庭一下一下揉着,“再看该吐了。” “你不觉得那会是条线索吗?我们兴许能帮得上歇鱼与六殿下。”宋舟轻车熟路,无比熟稔地说出下半句哄他,“你与殿下共事,歇鱼没能办好事,到时候牵连你就不好了。” “你查这些没有用。”又不是一封信,连段连贯的文字都不是,毫无线索可查。 宋舟不免盯着墙壁丧气,丧了会儿陡然精神一振,“我记得小五子说孔嬷嬷小时候也在那家学堂上过学。” 念着表小姐哄好了小孙子不愿上学的毛病,孔嬷嬷见到宋舟是越发的欢喜。她在后厨掌事,过来时还提了一小笼的莲子羹,见过礼后热热切切让宋舟尝尝。 盛情难却,宋舟捧着白瓷烫花的碗,一双眼从碗沿露出,比莲子羹还要清甜几分,“嬷嬷,你小时候住在这附近么?” “奴婢的上一位主子就是这家的上一位主家。” 屋宅易主,按理应该遣散下人。但当年太后娘家离京匆忙,许多事情来不及处理,是以主人家先走了,但还留着几个下人在京中帮主人家做完事才能走。孔嬷嬷便是其中之一。 正巧那段时日孔嬷嬷与隔壁的管事偶然结了亲,定居在了京城,而后宅子赏给晋南王,她熟悉府上环境,顺理成章又回到了此地做活。 宋舟眼前一亮,没料到居然真让自己误打误撞抓到线索了,手里的甜汤连忙放下,身子前倾着问:“那嬷嬷认识阿吉么?” 孔嬷嬷几乎毫不犹豫,点头道:“认识认识,奴婢与阿吉哥熟的很。” 第47章 诅咒(九) 为什么你不热 “小姐心善, 路上遇见流浪乞儿总不免发善心伸手帮忙,遇上格外可怜的,便会央着老爷夫人, 求他们将人收进府里养。阿吉哥便是被小姐捡进府的。” “起先阿吉哥还跟在打理马厩的管事手下做事, 管事没有孩子,拿阿吉哥当亲儿子那么疼。那时候学堂已经建好了,老爷出的大头, 府上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小孩都可以去读书,我常常和阿吉哥一块儿去上学。阿吉哥比我们大多数孩子都聪明, 学东西很快,手也巧,能画画能做木工。有一回小姐出门险些被略卖人掳了去,阿吉哥折了半条命进去才将小姐救回来,那之后老爷就命阿吉哥跟在小姐身边保护。” “小姐人好,阿吉哥救了她, 便待阿吉哥格外的好, 何况阿吉哥手巧, 奴婢记得小姐好些喜欢的玩意儿都是阿吉哥做的。不过小姐及笄后不久, 就听说阿吉哥因为偷了小姐房里的东西,被打断腿扔出去了。” “打断腿扔出去?”宋舟搁下喝了一半的莲子羹。 孔嬷嬷眯着眼睛细细回忆, “奴婢记得是一支金簪子, 小姐及笄那日宫里有人来了, 让小姐参加那年的秀女大选, 同时送来这么一支簪子,说是有了它,肯定能够入选。我们当时也奇怪,阿吉哥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 不知道得了多少打赏,也没见他放在心上,怎么就心生歹念偷了个金簪子。” 哪是贪财,怕是不愿意心上人入宫吧。 宋舟想着,转头看蔺浮庭,男子自一开始便不说话,对孔嬷嬷说的东西毫无兴趣,眼下慢条斯理喝着半碗莲子羹…… 半碗莲子羹? 宋舟下意识找自己方才放下的甜汤,找不见,怒而瞪视蔺浮庭。 蔺浮庭被她一瞪,瓷勺放回碗中在手上端着,像小孩被抓了包怕挨罚,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一动不敢动。 ……算了。 宋舟转回头,继续问孔嬷嬷,“嬷嬷,阿吉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吉哥人好着呢,待人温和,只是不大爱说话。以前上学,我们都喜欢在一块儿野,只有阿吉哥一得空就一个人钻夫子的藏书室里头。” “那嬷嬷知不知道他可看过什么禁书?” “这我们从哪里知道,我们呐是下人,不比表小姐你们,生来就是能读书的人,我们可没几个爱读书的,也就阿吉哥不一样,他看的那些书奴婢也看过两眼,看不懂。” “这样啊……”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宋舟有点沮丧,“那嬷嬷可知道太后未出阁前住在哪间院子?” “就是表小姐住的那间。” 外间日头晒得烫人,夏蝉疯鸣,炎热进到屋子不减反增,桌案花瓶里新插的花蔫得快,今晨才被人剪下来,现下连花瓣都在打卷。 宋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梳妆台挪出一道小缝,扒着缝努力往里看。 蔺浮庭手拿一把团扇跟在她身后轻扇,动作倒是自然,就是看着别扭异常,“舟舟,别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