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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过河道?” “它会飞。”宋舟认真解释。 蔺浮庭觉得额角隐隐抽痛,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咬牙切齿想训人的冲动了,上一回还是教人写字的时候。 “什么象还会飞?” “小飞象。”宋舟答得响亮,两只手比在耳朵边上扑棱扑棱,“用耳朵这样飞。” 蔺浮庭忍住,“继续。” 宋舟乖乖哦了一声,捏着“马”,直飞越过楚河汉界,落在蔺浮庭棋盘上的角落。 “马也能飞?”蔺浮庭闭了闭眼,继续忍着。 “阳光彩虹小白马。”宋舟继续认真和他介绍,手掌竖着搭在额头上,“你知道吗,就是这里有个角,”又比比自己的背,“这里有翅膀,皮毛五颜六色的。” “哪里来的马额上还长角?”蔺浮庭虚虚支着额头,恨不得捏碎她的小飞象和阳光彩虹小白马。 宋舟再次一本正经回答:“阳光彩虹小白马啊。” “你究竟在捣什么乱。”蔺浮庭压低声音,忍住要发火的冲动。 “我没捣乱,”宋舟的声音也变小了,有些委屈,“我不会下,你说教我,又不教……”她越说声音越小,还偷偷觑他一眼,看他有没有生气。 她发现蔺浮庭最近待她的态度宽容了许多。可能是要利用她,心里那点有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的良心开始痛了。 她当然要趁这点机会得寸进尺。现在不为自己搏一搏,拓宽蔺浮庭的容忍度,等蔺浮庭发现她逆来顺受,只会变本加厉迫害她欺负她。得寸进尺是人的劣根性,谁都会有。 不跟纸片人计较是一回事,心情不好要发泄又是另一回事了。 蔺浮庭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咬牙,“继续!” 第19章 南巡(四) 一点不值得人喜欢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楚歇鱼将墨放下,瞧了眼铺开晾干的经书抄本,指着一处失笑,“这个‘临’字,是不是写错了,没有这一点才对吧。” 宋舟从经书书本里抬起头,盯着错字仔细看,“临”字的一竖旁边,多了一个点,“呃,好像是错了。” 这是她小时候学写字沿下来的坏习惯,一旦匆匆忙忙,就会顺手这么写。最近太忙,一边要抄经书,一边还要去蔺浮庭那里特训,还得挤出时间考虑任务,确实无心注意这些。 “抄得太急了。”笔杆搔搔脸,宋舟干笑两声,也不去改了,继续往下抄。 楚歇鱼替她收好已经晾干的抄本,收拾出地方让她抄新的,“最近怎么忙成这样,三天两头不见你出院子。” 楚歇鱼是个cao心性子,或者说当年小说里的女主,善良是必备人设。稍有不同的是楚歇鱼还聪明冷静,不是一味对人好的滥好人。她是见宋舟年纪轻,又单纯活泼,免不了想多照顾她一点。 以前天天跑去找她的小姑娘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觉得反常,便主动来看看情况,研墨只是顺手的事。 宋舟盯着她研墨的动作,心里感叹大家闺秀连一截露在兰花衣袖下的皓腕都温柔细腻,墨黑手素。 她摇摇头,托着下巴问楚歇鱼,“歇鱼,你知道一个男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姑娘好,但又无关情爱呢?” 楚歇鱼下意识想到楚怀玉近来与她所说的——我看她一边抓着王爷不放,一边还对堂兄热切得很,真是两头都想要呢。 不管怎么说,晋南王既对宋舟有意,哪怕宋舟无心,名分上也是晋南王的人,再与楚瑾纠缠不清,于伦理道义上都不合适。她担心宋舟年纪小,冲动想当然,再把三人害了。 便道:“男子将女子视若亲妹,自然无关情爱,却也会极尽所能待她好。” “上辈子的亲meimei?” 蔺浮庭落子的手一顿。 宋舟点头,望着屋顶横梁,似乎是在回想,“你与歇鱼上辈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们被山贼追赶,你的meimei为了救你,失足落崖。说是你上辈子亏欠了歇鱼,这辈子必须要补偿她。” “又是她托梦告诉你的?” 细腻温滑的云子在指尖打了个转,随意敲在棋盘上,原本黑白厮杀胶着的棋局眨眼成了无法挽留的死局。 宋舟睁眼说瞎话,“对。” 蔺浮庭似笑非笑,“她让本王照顾楚歇鱼,怎么不让本王多多关照你呢。” “是这样,算命的说我命格不好,受不住太好的命,想要运气好就要烧自己的寿命,不划算。”宋舟盯着那盘棋,惊讶于棋局之精妙,面上却还傻傻的,“我象棋还没学会呢。” 蔺浮庭嗤笑,“我自然知道。”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宋舟问。 蔺浮庭一拂袖,原本精妙的棋局变成黑白各掺的乱子,慢条斯理起身,“散步。” *** 王府总是冷冷清清,景色单调得可怜,除了特意给楚歇鱼辟出的后花园还算生机盎然,其他地方和蔺浮庭本人一样,死气沉沉。 一排白墙向远处延伸开,中间或高耸出一道屋脊,看样子是分成了许多间房屋,规格整齐,莫名有点监狱的意思。 空中漂浮着一股脂粉腻香,不用仔细嗅都能闻到,味道说怪也不是,应该是很多种香粉掺在一块,混杂出来的香气。 走了不少路,宋舟皱皱鼻子,“这是哪……” 风擦过鬓边,撩起发丝。墨玉一般的眼睛带笑,那笑容冷淡、不屑、阴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