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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吧。” 有我在。 没人敢笑话你。 第11章 陈愿稍微睁圆了眼睛。 她心中是有些万念俱灰,对工具人而言,萧绥是她万万不能碰的目标人物,可对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真切疼过的陈愿而言,又很在乎那缕天光。 一个身处在黑暗之中,与痛苦为邻的人,哪怕一点点温暖和光明,对她们来说也格外醒目。 她又怎么会忘记那个少年。 忘不掉的。 可旁人的东西,哪怕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她也不会取一分一毫。 这无关任务,而是原则底线。 陈愿微仰首,双眼轻阖。 面纱下的唇已被她咬得苍白,隐约渗血,少女终于肯松开,卸下这坚持太久的倔强后,她忽然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萧云砚纤细的颈项。 猝不及防的投怀送抱吓了少年一跳,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想要勒死他,然而下一秒,他肩膀处又传来一阵湿意。 陈愿哭了。 手抱着他,头枕着他的肩膀。 而她对他动过的杀心,不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陈愿想:杀了他,杀了书中的反派,踢开男女主角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现在的萧云砚还什么也没做,这样未免太不公平。 陈愿把少年素白的袍子哭出一朵朵水花,她哭得累了,意识渐渐消散,环在他颈间的手也失力地垂下,还是萧云砚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少年掸了掸衣袖,隐藏在内里的粉末瞬息散入风中。 就在刚才,他给她下了点安神助眠的药。不伤身,却可以让她好好睡一觉。 医书所云,哭者摧心。 他做此举,是在为她护心。 萧云砚轻轻挪动陈愿,让她的头在他肩膀上枕得舒服一些。 头顶有槐花落下,少年漂亮的眉眼轻抬,眸中有光影浮动,他想:本殿下可真是举世无双的大好人。 再看陈愿,她极其安静,如冰似雪的锋芒褪去后,这大杀四方的影卫也不过是个纤细单薄的女子。 萧云砚没有趁人之危。 那面纱下是何模样他并不感兴趣,反而是从陈愿颈间滑出来的一小枚铜钱吊坠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这不是南萧通用的钱币。 萧云砚细细回想这些年来看过的书籍,终于想起关于这枚铜钱的记载——“北陈所铸,当世仅此一枚。” 而它的主人,是北陈有名的收藏家,姓陈,名祁御。他是北陈太子陈祁年唯一的长兄,也是如今已遁入空门,归于空隐寺的北陈二皇子。 传闻陈祁御极会敛财,更是惹了一屁股红尘风流债,哪怕剃头做了和尚也还是有无数女子惦记着,不顾名声寻上空隐寺。 她们不肯服输,人人都想做让他还俗的那个女子。 萧云砚收回思绪,漫不经心笑起来,男人的劣根性使然,往往不喜欢送上门的,你不爱他,他最爱你。 得不到的才会永远挂记。 他似想到什么,目光掠过长街商户,看向尽头处灯火辉煌的秦楼。 这是表兄萧遇之提及的寻欢场,也是那位安家小姐的栖身之所,据萧云砚派出去打探的影卫回禀:安若在充为军妓前,就被人带走,金屋藏娇。 …… 暮色渐浓,月影挂枝头。 陈愿悠悠转醒,哪怕再不想承认,她还是被萧云砚迷晕了。 师父说的没错,感情是大忌,是人自己给自己找的弱点。 她不甚高兴,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遂对一旁揉着肩膀的少年说:“我记住你了。” 你给我等着。 萧云砚眉眼松动,故意气她道:“好,那就记一辈子。” 陈愿冷冷回头,不再理他。 她一睡一下午,长街上骤然亮起了许多花灯,明明晃晃,让人有些恍惚,那些刻意遗忘的事也被勾起。 陈愿轻捻指尖,抬脚一跨,去临街店铺打了坛酒,最烈的那种。 身后的少年见状,也有样学样要了一壶,继续跟在陈愿身后。 他想让这少女喜欢他,为他所用,就一定要了解她,知道她的喜好。 萧云砚相当有耐心。 陈愿懒得甩掉他,也不知道在月影和灯火下,少年踩着她的影子,亦步亦趋。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踏进绥王府,被人厉声喊住。 陈愿的心一沉,她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裴老后,随着这位府中贵客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后院。 后院无花无草,只有一座凉亭,从北阁楼往下看,能将这荒凉的光景尽收眼底。 凉亭中,裴老顾自坐下,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愿拎着的酒坛上,更加不悦道:“收收你身上的市井之气,绥王府容不下如此散漫。” 陈愿垂眸,沉声道:“是。” 她将酒坛背到身后,继续听裴老训诫,无非都是一些小事,可这位前任丞相文采斐然,最会绵里藏针的讽刺。 他盯着女孩子挺直的脊梁骨,一字一句道:“人生而有别,有的人天生要做王爷,有的人天生是影卫,云泥之别,贵在自知。” 陈愿颔首:“是。” 裴先生又说:“身为影卫,最大的忌讳就是动乱主子的心,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