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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枝的眸色黯下来,郁郁点头。 “有我在,没事的。”他放下床幔,拥着她躺下来。掌心搭在她的脊背上,贴着她的蝴蝶骨轻拍,大有哄的意味。 闻声,乐枝的心尖微微颤动。虚环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她紧紧搂住他,将自己整个人全部贴着他,再把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 “啧。”寂静黑暗中的轻嗤声显得格外清楚,随后耳尖被轻轻含住,低低的声音传入耳里,“黏人精。” 可乐枝置若罔闻,她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沉沉入睡。 * 几日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乐枝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日,经历了几次病症发作的痛楚。她睡睡醒醒的,白昼黑夜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的身上只有痛和无力,她的身边也只有一个人...... 当她再次转醒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本以为是天还未亮。 可是......不对! 即便是天微亮,寝屋还有烛火,窗外还有月光和星光.......总之,绝不可能是一片漆黑。她用力将眼睛闭上,然后再挣开,闭上再挣开,反复几次后,眼前仍是漆黑一片。 乐枝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所以她不但失语,更是失明了。 那么,如今的她,和废人又有什么两样? 她艰难地支起身,小心翼翼伸出指尖地去摸身侧的人。可惜,只触到绣枕上残留的温热,惊慌的感觉攀布全身,她呆愣地抱住自己蜷缩的双膝,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一瞬,床幔被掀开,熟悉的薄荷气息伴着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清幽的气味让她的鼻尖一酸,惊惧的泪瞬时滑落眼眶...... 然后她听见瓷碗搁到塌边小桌发出的重重一响。 ——原来他是去拿药了。 霍渡凝着塌上缩蜷着的小小一只,无措的狐狸眼里失去了往日光彩,只剩黯淡。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跌坠入深渊。 更要命的是,他看见她的身子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他将她整个人抱紧,将身上所剩无几的内力尽数给她。虽然她在他的怀里,可他仿佛觉着自己抱的是一片无力的叶子,随时会从他的怀里溜走...... 恐和惧一点点噬咬着霍渡的心,让他的喉间涌上一片腥甜。 他曾以为自己孤立于世,早已孑然一身。这世上没有东西能让他惧怕,亦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直到她的出现。 在他的灰暗人生中,她是唯一一抹色彩。 因为她,他开始贪心。见过绚丽后,他再不想回到灰暗中。若是这抹色彩消失的话,他只能让这世上的一切全部陷入黑暗。 所有伤害过她、让她流泪过的人,都得给她陪葬。 这些人,之所以能存活至今,不过是他想留着他们的命,给她玩而已。 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大,乐枝疼得咬唇。她觉着自己挺不过去了,即使能熬过去又如何呢?她现在又哑又瞎,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这样的她,还怎么复仇? 这样毫无用处的她,又凭什么留在霍渡身边? 思及此,乐枝伸出手摸索着,然后握到了熟悉的掌心。她颤抖着手将霍渡的掌心摊开,用指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触到那只手仿佛失去所有温度,冰冷的掌心倏地收紧,攥牢她的指尖不肯放。 她写了于他而言并不难的三个字—— “杀了我。” 乐枝知道,只要他动动手指,她便能不再受这煎熬。她知道他尽力了,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是她没用,她撑不下去了...... 她真的好痛、好累。 可是,身后紧拥着她的力量并没有任何松动。忽然,有几滴冰凉落在她guntang的肩上,让她混乱的气息猛然滞住。 然后,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我离得开你。” 正话反说...... 乐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放弃的心仿佛被他握住,再难抽离。 他这样留她,让她怎么能走得安心? 乐枝深吸一口气,微微转身抱住他,带着决心和力量。 她愿意再试试,再撑一撑。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股痛感消退时,乐枝的身体软下来,眼皮合上,昏睡过去。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明亮,烛火的光在眸中闪烁,喉咙里的棉花仿佛也被拿掉了...... 乐枝望向身侧的人,只见他满脸疲倦、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霍渡......”她尝试着小声唤。 霍渡搭了搭她的脉,见她的脸色恢复了不少,才轻轻嗯了声。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睡一会。”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她,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疲态。 可是乐枝早就看见了。她伸出手臂紧紧圈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向他的脊背,如以往那般,却又不完全一样。 “黏人精。”霍渡幽幽开口,语调中带着倦意,他拍了拍圈在他腰上的手,“脏死了,快去沐浴,然后吃点东西,再回来睡。” 闻言,乐枝呜咽着摇头,耍无赖般将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大病初愈的脆弱感袭遍全身。此时此刻,她就是想任性地贴着他,不愿放手。 “乐枝,你乖一点。”霍渡似乎真的很累,他的嗓子低哑,音量也渐渐低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