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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没迈出客栈门口,伙计突然拦住了她,说道:“客官是准备……现在就过去红袖招?”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箬竹耸肩反问。 赚功德的事儿急,当然是越早去办越好。 伙计道:“客官有所不知,那红袖招通常是到了夜晚才开门,这个时辰正是她们打烊的时候。” 箬竹惊诧:“还有这样奇怪的店铺?” 白天不开门,晚上开,也不怕生意不好? 伙计笑笑没有回答,倒是景问筠突然开口:“既如此,那我们便晚上再去。” “我们?”箬竹瞪大眼睛侧眸看他,“你也要去?” “有何不可?”景问筠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箬竹重新在他对面位置坐下。 她怀疑景问筠压根没有听明白红袖招是个什么去处,遂解释说:“我去那儿呢,是去谈情说爱的。” “谈情说爱,你懂吧?就是交流情趣,和爱意,你确定要去?”她故意把语速放得很缓很慢,反复强调景问筠最避之不及的两个字。 箬竹以为自己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景问筠肯定会拒绝。 没曾想,轻抿了小口早茶的人悠悠搁下茶盏:“如你所言,我便更要去了。” 箬竹:“???” 她现在有充分理由怀疑,景问筠是被夺舍了,忍不住提醒:“道长,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修无情道的?” 景问筠:“记得。” “那让我考考你啊。”箬竹轻咳一声,“何为无情道?” “无心无情,无欲无求。”景问筠对上她古灵精怪的打量,对答如流,“无喜无怒,无惊无惧。” “……”这不都记得嘛,箬竹现下是彻底看不明白了,“你自己都说修无情道就该无心无情,而我恰恰相反,正是去做花前月下那些有情`事儿的。道长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三者……十分矛盾? 她满目期待着景问筠点头认同说矛盾,或是说罢了,可—— “我并不觉矛盾。”景问筠言说,“吾之无情道已久久不得突破,吾思来想去,终于在昨晚参透其中玄机。” “欲达至高的无情之境,需得先勘破情爱,方可做到真正的无视情爱。因此这红袖招,我跟你一同去。” “去谈情说爱?”箬竹不可置信这是从景问筠口里说出的话,“要我说啊,你要有这等觉悟也不必去什么红袖招绿袖招的。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把花青追回来,比什么勘破情爱都靠谱。” “不可。”景问筠有股子固执己见的坚持,“她心术不正,无法助我勘破情爱。” 箬竹趁他抬袖喝茶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要是连花青那似火的热情都融化不了景问筠这张冰块脸的话,估计这世上也没谁能行了。 既他想去便去吧,反正自己也不可能拦得住。 不过只怕景问筠端着那死人脸,还没进门就会被赶出来,届时受挫的还是景问筠自己。两相比较,兴许他就能明白花青的好了。 到了夜幕降临时分,箬竹和景问筠走在县城士街道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一栋雕栏玉砌的阁楼,光瞧外观便知富丽堂皇,应当是众人口中的红袖招无疑。 箬竹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地就要往里头走。 “诶诶诶——”门口一位身型富态的中年女人将她拦住,“慢着慢着!你不能进!” 箬竹乍然被拦下,莫名其妙:“为什么啊?” 中年女人道:“咱红袖招,不接待女客人。” 不接女客? 听是这个理由,箬竹当即就不高兴了:“老板娘,明明你自己也是女子,却对我说不接待女子,这是什么滑稽道理?何况,我又不是不付银两,你既有的赚,来者便是客,哪还用区分性别。” 中年女人手执帕子捂嘴,唇间漏出一声嗤笑,满含轻蔑。 “我当然可以让你进去,可问题是……你行吗?”她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把箬竹从头到尾审视了个遍。 箬竹气鼓鼓地双手叉腰,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行吗? 她身为姻缘神,见过的情人比这中年女人吃过的饭都多,世间能有什么情爱是她不懂的! 正要反驳,沉默了一路的景问筠忽然开口:“她,合欢宗的。” 音落,中年女人顿时一愣,脸上鄙夷在刹那间散了个干净,转而换上可掬笑容,比迎儿媳妇进门还热情欢喜地将箬竹迎了进去。 箬竹直到走进红袖招,还停留在方才门口那一幕摸不着头脑。 合欢宗居然有这种特权? 看来她当初胡诌的身份也并非一无是处。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红袖招中却亮如白昼。 来客只要稍微仔细些就能发现,这整栋楼中没有一盏寻常蜡烛或廉价油灯,而是用了铺满阁楼顶端的夜明珠,将整个大堂照耀得清辉似月,皎洁似玉,玲珑奢贵如星辰漫天。 箬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去过的海族龙宫,也是这般用夜明珠装点整座水晶宫,亮堂璀璨得能将人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照清楚。 红袖招不过是人间一风雅之地,排场便能与海族水晶宫相媲美,要说堆金积玉也不为过,可见富贵。 而这红袖招的老板娘自从知晓箬竹出自合欢宗,嘴角的笑意就没淡去过,挤出脸颊两坨富态的肥rou,跟在他们身侧殷勤地介绍这楼中各处曼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