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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成龙把叉子搭在盘边上,说:“跟工作没关系,跟人品有关系……” 秦宇主动问:“周大千人品不行?” 廖成龙说:“他私生活太混乱了。” 秦宇微愣,然后笑了一下:“他是大老板,现在的有钱人,谁没有点花花肠子啊。” 廖成龙摇着头说:“他是太祸害人了。你说,他自己愿意花天酒地,就自己作呗,又要娶妻生子,组建家庭干什么呢?那不是害别人么?陈玲玲,多好的女人啊,这不是糟践别人么?” “怎么?”秦宇听得他语气不对,问,“你跟陈玲玲,老板娘,之前认识?” 廖成龙说:“老乡。” 秦宇愣了:“老乡,从小就认识?” 廖成龙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来到城里之后的工作,就是她给介绍的,陈玲玲你见过么?” 秦宇其实在网吧那次见过照片,但他摇头:“没有见过。” 廖成龙点头:“也是,她现在几乎不出门,你也没机会见。但是见不到可惜了,她从小就长得标致,跟明星似的,到舞厅里打工,然后就被周大千看上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她运气好,攀上了高枝,后来才知道那哪是高枝,分明是火坑啊……” 秦宇看着廖成龙黯淡下来的脸色,不由想,难道他跟陈玲玲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跟陈新月父亲的遇害有关系么?之前陈新月认为父亲的死跟钱财有关,是周大千买通凶手了,难道方向错了?难道还跟女人有关? 秦宇一时捋不清这其中的关联,但他觉得,应该赶紧把这个线索告诉陈新月。他拿起手机,试图发个信息,这时对面的廖成龙忽然有了动作,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可能是餐厅空调温度低。 秦宇信息没发完,暂时把手机按了。廖成龙叹了口气,探身跟他说:“很多时候我都后悔,不该来城里的,见识少,反而是种幸福。有时候后悔的睡不着,我就躺枕头上想啊,我宁愿当一辈子农民,跟家人一起种种地,混口吃的就够了。钱这东西,它就是个王八蛋。我这么想的时候,我老婆就躺在我枕边,我那一岁的小儿子就睡在床头摇篮里。然后我就想,不行啊,虽然钱是王八蛋,可是它长得真好看啊,我不挣钱,我自己不就成王八蛋了。” 吱吱冒气的牛排上桌了,秦宇右手攥着手机,没有碰刀叉。过了会,他开口问:“龙哥,你之前说,你有个弟弟,他现在在哪呢,也在咱们市么?” 廖成龙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怔住了,秦宇看着他,又试探问:“吃饭也没叫上,他是不是离得远啊?” 廖成龙眼神投过来,他眼底很黑,隔着定定的距离,有些吓人。但是瞬间,他就低下头,然后笑了一下:“离得远啊。对了,小秦,我叫你吃饭,主要是把这个给你……”廖成龙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推了过来。 等他的手撤开,秦宇看到那是一枚不锈钢螺钉,专配自行车的。 秦宇愣愣抬起头,廖成龙说:“螺钉给你找来了,拿个扳手,给你的车子拧上,就能继续骑了。”廖成龙胳膊搭上桌子,凑近看着他,比划了个长度,“至少这么长的扳手,八寸,太小的使不上劲。” 秦宇下意识点头,莫名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心冒上来。他赶紧把螺钉装了,甚至忘记道谢,直接握着手机站了起来,说:“龙哥我,去个卫生间。” 廖成龙点了下头,拿起刀叉,开始不紧不慢吃牛rou。 秦宇往厕所走的时候,转头朝陈新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去卫生间集合。陈新月坐着没动,轻微摇头,指了指手机。饭店里客人不多,每个人的举动都显得分外显眼,他们一起去卫生间,再同时回来,动静太大,容易露馅。 走到洗手池面前,秦宇开始拿手机发消息。周大千的老婆陈玲玲,竟然是廖成龙的老乡,廖成龙对陈玲玲或许有爱慕的意思。他将这个新线索简单表述,给陈新月发了过去。 很快收到回复,陈新月说,可是廖成龙结婚了。 秦宇说,几年以前,陈玲玲在舞厅工作,被周大千看上了,之后廖成龙才结婚生子。 陈新月说,两人是被拆散的? 秦宇说,我认为有可能。 隔了几秒,陈新月说,他弟弟在工地坠楼身亡,跟这会有联系么? 秦宇正在打字,陈新月又说,如果施工有问题,周大千的公司被调查,可能会影响陈玲玲的家庭幸福? 随即她又说,可是落网的凶手,却是廖成龙的父亲廖开勇。 秦宇重新打字,说,是有些蹊跷。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一时思路阻塞,于是收回了手指。 他们姓廖的这一家子,跟周大千到底是怎样的联系,秦宇越想越迷糊。 按照目前的线索,无论是陈玲玲打感情牌,还是周大千拿钱财买凶,廖成龙显然都是更容易买通的对象。何必指使他那农村的老父亲呢? 想不通。秦宇在水池前面又站了一分钟,没有收到陈新月的消息。 秦宇跟她说,我先回座位了。 依旧没有回复,秦宇装了手机,刚刚走出卫生间,手机震了一下。 他用的是左手,陈新月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秦宇皱眉,紧接着又收到她的消息,他吃饭拿叉用的是左手,端杯用的是左手,刚才捡东西,用的也是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