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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你那么久了 第32节

    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和祁燃不一样。

    她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态度疏离,“不用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

    “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徐知岁咬了咬下唇,口吻变得不耐,“我自己能回去,你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吧。”

    祁燃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解地望着她,“岁岁,我们非得这样说话吗?”

    徐知岁却被这声亲昵的“岁岁”点燃了脾气,捏紧包带再次往后退了两步,“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我们没有那么熟!”

    祁燃垂下眸去,欲言又止。即便他背对着光线,徐知岁也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她撇开脸去,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并没有说错,难道站在他的角度自己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十年未见的老同学吗?他何必呢?

    气氛一时陷入微妙的尴尬,两人相对而立,就这样静静僵持着。

    大门口仍有交接班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其中不乏有相识的,徐知岁已然看到几个隔壁科室的男医生从一旁经过,好奇的目光始终倾向他们这边。

    “哎,那不是徐医生吗?”

    “那男的是谁?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没听说她有对象了呀?”

    “看样子好像吵架了。”

    ……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徐知岁无法忽视那些异样的目光,抿了抿唇,对祁燃说:“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祁燃拉住了她手里包,绕到她身前,“不早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

    祁燃今天没有开他那辆跑在路上别人都要避让三舍的幻影,而是开了一辆更加低调的银灰色奔驰,难怪徐知岁刚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车里的味道很淡,没有令人不适皮革味,很干净,像他身上的凛冽的男性气息。

    徐知岁靠在副驾的真皮座椅上,也不管他车里是否开了空调,按下窗,任由冷风吹进来。

    祁燃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没入霓虹灯影的车流里。他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在车载显示器上轻轻滑动,“你家地址在哪?我好导航。”

    徐知岁不说话,偏过脸去看窗外,并不想作答。

    祁燃瞧了她一眼,见她不吭声,干脆关了地图。“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回家,我们就兜兜风。你想去哪?我知道世贸那边夜景不错。”

    谁要跟你去兜风?谁要跟你去世贸?你怎么不开到昌平去!徐知岁在心里暗自腹诽,想了想,还是败下阵来,不甘又无奈地打开地图软件,在搜索栏输入她家小区的名字。

    风和花园。

    祁燃瞥了一眼导航,轻轻牵了下唇角。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祁燃心无旁骛地开车。他车技很稳,不像有些人那样急躁,时而急转弯,时而来个急刹车,颠得人晕头转向。

    音响里放着支离破碎的音乐,徐知岁始终保持扭头看窗外的姿势,呼吸匀称,似乎是睡着了。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风和花园的门口,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去拿包。

    “谢谢,我先回去了。”她一刻也待不下去,那伤感的情歌唱得心烦意乱的。

    手刚搭上门把手,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被人锁上了。

    徐知岁讶然回头,“你这是干什么?”

    祁燃解了安全带,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愿意面对我吗?甚至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愿给我。”

    徐知岁冷笑着松开了门把手,“好,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祁燃转过身面对她,眸中闪过一丝涩意,声音也暗哑:“对不起岁岁,我来晚了。”

    “……”

    第35章 倔强(3)   还是会不争气地想他.

    车内没有开灯, 只有外边的路灯微微透来昏黄的光,他的轮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着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认真。

    徐知岁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自觉地加重, 呼吸间也都是他的味道。

    她捏了捏拳头, 也不打算继续和他装什么客气的老同学, 干脆把话挑明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燃垂下眼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年出国没有告诉你,甚至在最后的那段时间还刻意避着你。关于这些, 我也很后悔。如果当时能不那么自负,或许后面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得知你家出事后,我尝试了一切方法去找你, 但因为各种原因,我的确不久之前才得知你的消息。很抱歉, 你陪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我却没有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徐知岁怔怔地看着他, 缝缝补补的心脏再次被剜了一刀。

    她钝钝地想,哦, 原来过去她的心意,她做的那些傻事, 他并非全然不知啊……

    她觉得鼻尖酸酸的, 可眼睛涩得直疼。

    “所以呢?你现在想回来拯救我了吗?还是你觉得亏欠,良心不安?”

    祁燃皱了皱眉, 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徐知岁闭开他的目光去看窗外。

    是,她承认,最初的那些时候, 她恨过他,怨过他。怨他为什么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一走了之,恨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处境不闻不问。

    可更多时候,她还是会不争气地想他。

    想他在身边该多好,就算不能投进他怀里崩溃大哭,至少远远看着他,自己就有了撑下去的动力。

    可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不仅离开,还以最残忍的方式带走了她的信仰。

    那么多孤独潦倒的夜晚,都是她一个人苦苦熬过来的,是她一个人!而他祁燃又在哪呢?

    后来有一天,她忽然想开了,不就是寥寥几十年吗?没有信仰又如何?孤魂野鬼又如何?就这样过下去吧,一辈子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长。

    而就在她拼尽全力终于快要释然的时候,他回来了,告诉她“抱歉,我来晚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呀,如何能抵消她为他掉过的那些眼泪?

    她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祁燃,拜托你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伟大,你拯救不了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的拯救。你不用为当初决定出国的事情跟我道歉,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前途的权利,而我不过是你抉择下选择舍弃的那一部分罢了,没有什么对与错。”

    祁燃说:“不是这样的,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无法去和任何人讲,更不敢给你什么承诺。或许我这样说你没办法理解,但当时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也怕最后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你。”

    徐知岁笑了,她想到当时被他撕掉的那张纸条。

    其实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承诺,无非“坦诚”二字,若他清清楚楚告诉自己出国的计划,她或许不至于那么伤心,再不济,她还可以等。

    可他偏偏选了最残忍的方式去践踏她的心意,让她觉得自己的青春都喂了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你成功了,就想回过头来可怜曾围在你身边团团转的流浪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流浪猫或许已经不需要你了。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不必为我曾经喜欢过你这样事情感到愧疚。”

    她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颤音,脸隐在暗处,祁燃看不清她的情绪,他伸出手轻触她的眼角,却并未摸到眼泪。

    “岁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徐知岁一把拍开他的手,身子也往旁边缩,像是怕极了他的触碰。

    “别说了,我现在很累,麻烦你开门让我回家。”

    祁燃看着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轻微颤抖着,“如果我不肯放你走呢?”

    徐知岁回以冷笑,“别逼我叫保安。”

    祁燃垂下头去,片刻后徐知岁听到车门解锁的声音。

    她推门下车,毫不犹豫,害怕再晚一秒,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就会因他而心软倒塌。

    她一直往前走,跨进小区大门,淡淡地和保安大叔打招呼。

    路口转弯,余光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瞥,那辆银灰色奔驰还停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回到家里,周韵还在等她吃饭,徐知岁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碗汤就回房休息了。

    或许是知道今晚注定失眠,睡觉前她吞了一整片安眠药,又放了半个小时的催眠音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

    如她所愿,一夜无梦,只不过醒来时,眼角潮湿,枕边也湿了一大片。

    后来几天,徐知岁总能在下了班的单位门口看见那辆银灰色奔驰。

    他并不打扰她,徐知岁走路去地铁站,他就远远跟着,她也装作没察觉。

    下了地铁之后,永远有一辆轿车在出站口等候,打开大灯为她照亮漆黑的人行道。等她穿过马路,顺利进入小区,他便消失在夜色中。

    徐知岁想,就让他心血来潮吧,或许过几天他觉得没意思了,自己就消失了。然而,医院里那些关于他的议论也从未停止过。

    某天中午,她在电梯口遇到了正好来找谢成业取东西的谢书毓,两人好久没见,就一起去职工食堂吃了个饭。

    一段闲聊过后,谢书毓欲言又止地问:“徐医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啊?”徐知岁困惑,“怎么说?”

    “那天我在医院门口遇见你就打了声招呼,可你当时脸色不太好,像在走神,愣愣地就从我身边擦过去了。”

    “是吗?”徐知岁干笑,“可能是早上起早了,还没睡醒,所以没看到,不好意思啊。”

    谢书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是吗?我上来的时候听科室里的刘医生说,最近好像总有一辆车在你上下班的途中跟着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徐知岁这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她刻意忽略祁燃的存在,却忘了他这样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插科打诨地将此事揭过,谢书毓也就没再多说。

    中午时间不多,两人仓促地结束了这顿饭。分别前,谢书毓说:“食堂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有机会话我请你去外面吃吧。或者去家里,我妈唠叨着好久没见你了。”

    徐知岁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想了想,笑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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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晚上有同学聚会,徐知岁这天原本是休息的,但遇上祝医生家中有急事,不得已和她调了班。

    她想着聚会在晚上,下班赶过去应该也还来得及,就和秦颐说了声,让她下午来单位门口接她。

    下午不忙,徐知岁研究了几个病例,到了下班的点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冯蜜突然敲门进来,问:“徐医生,有时间吗?”

    徐知岁将脱了一半的白大褂重新穿上,工牌也别回了胸口,“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里有个内科转过来的病人,什么检查都做了,一直找不到病因,李医生那边就建议她来咱们心身科看看。这是病历单,你先过目。”冯蜜将病例单递到她手里,转身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进来。

    门外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皆在40以上,徐知岁瞧了一眼病历单上的名字,对其中的那个女人说:“你是季薇?”

    “不,我是她妈。”女人回身,将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强行拉了进来,语气不耐:“别扭什么,要看病就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