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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往日对她总是温和顺从的少年这次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意见,仍是紧紧攥着她的臂甲,不知是不是穿了禁卫盔甲的缘故,他的身材不像以前那么清瘦了,从背后看过去,竟也有有了几分安全可靠的痕迹。 就,很好看。 莫名的,祝仪突然没有继续挣扎了。 ——既然决定与他一起面对,那便不要退缩,千难万险也要与他一同闯一闯。 祝仪缓缓舒了一口气。 怕世家子弟认出自己,她抬手拽了下头盔,压着的眉眼,又把头往下低了低,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心腹模样来。 “这......” 世家子弟并未觉察祝仪的小动作,此时的他因为谢年舟的态度而一脸的为难,“年舟,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谢年舟侧目瞧了一眼态度明显改变的祝仪,眉梢微勾,懒懒收回视线,对面前的世家子弟讥讽一笑,“君子不强人所难,四郎既如此为难,我便不进去了。” “至于四郎所托之事,便请四郎另寻高明吧。” “别,别啊。” 世家子弟瞬间不为难了,看了一眼谢年舟身后的祝仪。 世家出身的人重规矩且讲究,身边伺候的人个个都要拿得出手,谢年舟虽出身谢家旁支,但似乎也沾染了世家的风气,身后之人是个颇为俊俏的少年,身量并不高,看上去也不太能打的模样,除了模样之外没有任何出挑之处却能得谢年舟如此看重,大抵是那几分可怜的忠心。 想到这,世家子弟心里不免有些好笑,也罢,此人并无威胁,谢年舟又愿意护着,那他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年舟既然看重他,便让他随你一同进去吧。” “只是年舟,里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到了里面,莫叫他多言乱看,若是不然,我可保不住他。” “知道。” 谢年舟漠然牵着祝仪臂甲走进紫宸殿。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祝仪没少去故宫,故宫从外面看着很大,但皇帝的寝殿和妃子们的寝宫却很小,别说住了,看着就憋屈,关于宫殿大小的原因,她因工作原因也了解过一些,时代越久远,宫殿便越大,比如说唐朝的皇城是故宫的七八倍,再比如汉朝时期的长乐宫与未央宫又比唐朝的长安城大上许多,而传说中的秦朝的阿房宫,单是看地基又是汉朝的未央宫的好多倍,总之越往前推,宫殿便越气派,天家皇室的待遇也越好。 汉朝的公主堪比诸侯王,有食邑有军队有封地,唐朝公主只剩食邑和封地,之后的公主地位更是逐年下降,到了明清时代别说养面首了,连自己的驸马都很难见到面。 公主地位的改变,从某种程度也代表了天家宗室整体待遇,以及统治阶层对宗室外戚们的防备——老实做猪,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大抵是因为祝仪穿越的时代架空偏早期,这个时代的宫殿很气派,远不是故宫的小房间小院子,这个时期的皇室们也比较跋扈,一般受宠的公主敢强逼最耀眼的世家子,被天子打压多年的太子也敢对外作威作福,被世人偷偷评价真乃天子之子——如出一辙的神经病。 紫宸殿颇大,祝仪跟着谢年舟走了好一会儿,才算进入内殿。 进入内殿后,哪怕是宿卫也要解剑,祝仪解了佩剑递给内侍官,脱下宿卫皂靴跟着谢年舟继续往前走。 毕竟是天子寝殿,紫宸殿修建得极其气派,汉白玉为阶,云锦为毯,半人高的羽人座博山炉吐着袅袅熏香,两人高的珠联灯盏上点着星星长明灯,再往两旁看,内侍们俯首听命,世家大臣们肃容正坐,非壮丽无以重威,在这里被表达得淋漓尽致。 受气氛所感染,祝仪的呼吸放得很轻,她小心翼翼抬头去看谢年舟,谢年舟却仍是一脸的漠然,丝毫不受殿内的威严紧张所影响,仿佛自己要见的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弑君之举也只是一件普通事。 祝仪:“......” 就很佩服。 到底是能一统天下重建王朝的人,这种心里素质,她再活两辈子也赶不上。 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祝仪跟在谢年舟身后安静如鸡,不听不看也不说,只当自己是个聋哑人。 “你们这便等不及了?!” 画着山河社稷图的金丝楠木屏风后传来一道威严却也虚弱的声音,“要知道朕还没死呢!” “谢崧呢?谢年舟呢!你们如此行事,哪怕不怕朕灭你们全族?!” 这个声音想来便是天子的声音了。 这般说话,显然是视谢家为心腹,视谢家为自己手里最锋利的刀,可惜,手里的刀若是太过锋利,是会伤及自身的。 祝仪抬头去看谢年舟。 昳丽少年显然没有做人手中刀的觉悟,面上漠然依旧,毫无被天子点中自己名字的心虚内疚,甚至凤目微勾,还有些许讥讽溢出来,“陛下是在找我吗?” 谢年舟大步穿过屏风。 祝仪紧随其后。 屏风后便是天子休息的地方,浅金色帷帐自承尘处垂下,烛火一映,仿佛人间仙境,大抵是此时在见世家臣子,帷帐被被金钩勾在两边,里面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中年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身材颇为魁伟,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马背上打下江山的彪悍天子。 而现在,那位彪悍天子在听到谢年舟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帝王的威严,抬眉向谢年舟的方向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