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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他气了个仰倒。 他心里憋着气,下手便重了些,看着刺史一张俊脸疼得皱成一团,解气地道:“老朽年纪大了,眼花手抖,劳驾使君多担待着点儿吧。” 刺史轻轻地点头,卫夫人却皱着眉头眼泪汪汪的,活似那刀子是划在她身上。苏神医一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于心不忍了,当即眼也不花手也不抖,三下五除二地把伤口清理好打道回府。 苏神医前脚刚走,祁源便在帐外求见。 卫秀吩咐传他入内,钟荟避到屏风后面。 祁源看了一眼屏风上模糊的人影,知道刺史夫人又在,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他还是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使君,如您所料,淳于靖已经拔营带兵撤退。”祁源行了个礼禀道。 “嗯,我知道了,”卫秀平静道,“守了这么多日,你们也都累了,今夜早些歇息。” “是,”祁源恭敬道,“属下已派人将陈府围了起来,此次陈氏首鼠两端,勾结逆贼,谋害朝廷要员,罪无可恕,还请使君发落。” 卫秀想了想道:“谋逆重罪,按律当夷三族,不过今上仁厚,若是陈氏诚心悔过,夷三族就不必了,陈家的妇孺也可免于一死。”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祁源领了命出了帐。 钟荟从屏风中走出来,打开案上的食笥,取出一个青瓷碗,揭开卷草纹错金银盖子,用白玉汤匙舀了勺甜羹,凑到嘴边试了试,还有些烫,只好放回去继续调。 “房氏会信么?”钟荟疑惑道。 “她信也好,不信也罢,已经由不得她选了,”卫秀淡淡道,“愿赌服输,谁叫她下错了注。陈家女眷的性命她不在乎,可我不信她可以对房家置之不理。” “若是她真的拿出裴家勾结司徒徵谋反的凭据……” “房氏这样的人留不得。”卫琇直截了当地道。。 钟荟便把这事揭过不提。 “方才疼极了吧?那老翁也真下得去手!”她一边翘着兰花指搅动汤匙一边埋怨。 “我们硬是把人家抓来,人家有怨也是在所难免的。”卫秀偏过脸看她,笑着道。 “说了是我叫人抓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怎么不敢冲着我来,欺软怕硬!”钟荟想着就来气。 “即便如此也强似营中那些大夫,”卫十一郎把手放到她膝盖上轻轻抚着,“每回换药我都要疑惑,是不是欠了他们军饷。” 钟荟难得听他说笑话,很是赏脸,放下汤匙掩口笑个不住。 卫秀脸红了红:“原来你喜欢我这么说话。” “我喜欢的是你,怎么说话都喜欢。”钟荟试了试汤羹不烫了,便舀了凑到他嘴边。 卫秀不张口,只是勾着嘴角用亮而湿润的眼睛望她。 “罢了罢了,最后一回,明日可不会再惯着你了。”钟荟无奈地摇摇头,红着脸含了一口汤羹哺到他嘴里。 第182章 生变 三日后, 朝廷的六万援军终于抵达青州,此时司淳于靖率领的汝南王大军已经渡过济水, 跑得没影了。 领兵的龙骧将军韦敬康跋山涉水扑了个空,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卫琇因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只派了个小小的别驾出城相迎,一问三不知, 偏偏他还挑不出理来。 韦敬康只得命大军在城外郊野安营扎寨,把祁别驾数落了几句打发走,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 自己带了一队侍卫入城去找卫刺史兴师问罪。 “郎君,”阿枣蹑手蹑脚地走进帅帐中禀报, “有个韦将军在帐外求见, 要叫醒夫人吗?” 卫琇看了一眼熟睡的钟荟,轻声道:“让他在帐外等着。” 阿枣应了一声便出去回话,侍卫领了命, 将韦敬康拦在外头:“使君还未起来,有劳将军在外头稍作歇息。” 韦敬康原以为卫琇未能拖住司徒徵的兵马, 此时不说诚惶诚恐, 至少也是坐立难安,孰料竟胆大包天给他吃闭门羹! 韦敬康虽是儒将,然而脾气大, 性子耿,与其父韦重阳一脉相承,强忍下怒火, 在帐外不耐烦地徘徊了片刻,又问侍卫道:“还需多久?” 阿寺歪着头掀了掀眼皮,爱答不理:“这可难说了,使君受了伤,睡一天也是有的。” 卫琇仗着自己的家世做张做致也就算了,连个小小的侍卫也敢给他脸色看,是可忍孰不可忍!韦敬康当即挺身就要硬闯:“竖子轻狂!” 阿寺眼里只有自家郎君,哪管你在朝中是多大的官儿,二话不说把他拦下,毫无畏惧地瞪着他道:“说了郎君在歇息!” 韦敬康一试便知论武力自己不是这侍卫的对手,悻悻地还剑入鞘,嘴上却不依不饶:“六万将士为了援救青州不眠不休长途奔袭、星夜兼程,卫刺史却以一己之安眠为要,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阿寺不会舞文弄墨,可嘴皮子也不钝,当即冷笑:“韦将军这话说得好笑,上下嘴皮子一碰,这青州就是 你救的?”旁边另一名侍卫接口道:“要不怎么说朝廷的人马金贵!跑个几里路看把他喘得!” 阿寺一搭一唱:“人家马肥粮草足,跑跑就能把汝南王的大军赶回老家去,不像咱们只能真刀实枪地拿命拼!” 方才那侍卫本来只是想臊臊他们,说着说着动了真火,红了眼圈高声道:“城下的兄弟尸骨还是热的哩!哪里来的狗东西,也有脸争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