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
他要听那人亲自开口。 木灵族长一眼望见那人额间的银莲灵印,一张脸霎时失了血色一般惨白,有这样灵印痕记的族人,根本不可能还存在于六界之中。 族长面色狰狞,终于开口发问,声音却颤抖不已:“来着何人?竟敢盗我族宝,你、你岂、岂不知灵君于此,此番必是自寻死路?!” 那人神情冰冷淡漠,眸色流转后,稍稍定在木灵族长见鬼一般的脸上。 清风扬起她面纱的一角,只露出清雅绝俗的侧颜来,唇色未染自樱,下颚弧线精巧秀丽,只是眼光一瞥,便犹如美玉生晕,众人皆是呼吸一滞。 那人嘴边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嫣然回眸,恍若谪仙。声音虽然沾了笑,却也是清淡冰冷,是极清泠的女音。 她樱唇微启,缓缓逸出四个字。 “隐莲,子歌。” 四下一片死寂,木灵一族以族长族后为首,全然呆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着那皓如白雪的身影,那四字仿佛魔咒一般,将众人缚在原地,连手脚都动弹不得。 风中有莲花清香踏风逐来,极淡,却极为清雅沁人。 观礼台上几人也是一时错愕,只觉得这一夜简直是天方夜谭。 唯有沉渊灵君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看着那抹淡入月色、似真似幻的纱影。 子歌目光流转,稍稍掠过观礼台上的众人,只在沉渊灵君身上稍作顿留。 四目相接,明明是隔了极远的距离,沉渊灵君依旧能感受到那双秋水美瞳中漾出的一丝浅浅笑意。 就在众人惊慌错愕的当下,忽然,那自称是隐莲子歌之人足尖轻点枝桠,白纱翩跹,如一阵轻烟白雾般投入雪月银华之中,再也不见。 顷刻间,木灵阖族大乱,族人四下遁散流窜,只有族长俯身跪在地上,头如捣蒜般向观礼台拜求:“灵君!请灵君替我族人主持公道,那人、那人是隐莲一族……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沉渊灵君平静沉稳的声音自高处传来,淡声道:“你且安抚族中,不可大乱,此事本君自有打算。” 话落,便有族人躬身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族长架起来,灵遁而去了。 沉渊灵君此时才闲闲起身,顺着青玉石阶,漫不经心地一步步向下走去。 其余四人亦起身相随,行至长阶一半,流彦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这件事,你如何看?” 沉渊灵君脚步未停,只是望了一眼刚才那人所站树枝的位置,又扫过清辉明月,道:“她一身功夫颇为俊逸,灵界之中有如此修为的人,再难出其二。” 几人脑中不免回忆起刚才那人的身形来,雪纱迷雾,来去无踪,确实是极俊的身手。 星游道:“君上可是有所猜测?” 沉渊未答他的话,只是道:“先回粹华宫,明日一早,你将所有关于隐莲一族的史籍折文拿与我看。” 星游闻声,再不多言。 ...... 净星殿内帐纱如练,沉渊斜坐在青案台前,手中是一本厚重的灵界秘典,他在殿内静坐了整天,秘典也已经七七八八翻到了最后几页。 青案台上一角置了一鼎瑞兽香炉,香烟袅袅似无痕,淡香盈盈逸出尘。 沉渊将手中的秘典放下,望着轻烟几缕,略略出神。 能够被编纂记入秘典之中的,往往是不能与人提及的秘辛隐史,正如这隐莲一族,几乎密不可闻。 相传,天道创世之初,阴阳相调至清至浊的混沌之气曾孕育出一朵净世青莲,但因没有开天的功德,便为天地所不容,最终因承受不住开天之力所损毁。净世青莲莲心处结四枚成熟的莲子,一枚莲子化为元始天尊的加持三宝玉如意,一枚化为化为太上老君臂弯处的太乙拂尘,另一枚则化为通天教主手中所持的青萍剑。 而最后一枚莲子,却承负了净世青莲无创世之功却孕育而生的业障,自天界三十三天的三清幻境坠入下界,莲子通灵,自寻着混沌天地间灵气最为精纯的一方仙雾灵山中,落地生根。 那方寸地,便是如今的灵界。 而那枚掉落的净世青莲的莲子,经日月精华洗礼,得天地灵元滋养,历经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变迁后,终于洗净了创世无功的业障,多少前缘尽去,种种再无瓜葛,重新盛开出了四极八荒中,最洁净纯白的一朵莲花。 那便是隐莲一族的阖族初始。 自那之后,隐莲一族渐渐虽繁衍生息,却始终族人稀零,不得繁盛,原因就在于,与其他灵族有所不同的是,隐莲一族并不醉心于修灵飞升,自古以来,隐莲族人大都专修秘术,其中不乏那些能够篡改日月阴阳倒换生死轮回的禁忌之术,由于此等术法委实逆天而行,故而曾经的隐莲族人有不少因修术而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一直到十几万年前,当时的隐莲族族长与族后连旨下懿,凡他隐莲族人,自这世起,不可再修逆天禁术,只可修习寻常秘术灵法,违者当即逐其出族,永世不得入隐莲族谱。 从那之后,隐莲族才算是渐渐开始繁盛起来。 可或许是曾经修习禁术之名早已被六界各族所熟悉,就算是悬崖勒马,为时仍晚。 六千多年前,鬼族幽冥鬼使偷偷潜入灵界,为夺禁术灵法的法谱,突袭隐莲一族,可自从隐莲族长下令不得再修禁术之时,隐匿于族中的法谱便被族长全部销毁,众多幽冥鬼将搜而不得,居然恼羞成怒,合力引了鬼藏地火,意欲灭隐莲全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