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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知道他回国以后混的不错,每次打电话还总嘲笑他从留学生直接升级为榨取剩余价值的万恶资本家,就是没成想他不错到得如此风生水起的程度,还成了自己将要在杂志社这群宗师们中间杀出一条血路的那颗垫脚石。 “叶总编您放心,我肯定尽心尽力完成这个案子,回头专访提纲出来了我马上拿过来给您过目,这么好的机会您交给我来做,您放心我肯定不给您掉链子。” 叶匀笑笑说好,又嘱咐她别心急,工作步子要稳一些,这两天先跟远达那边联系一下,磨合磨合,多和老员工请教一下经验,等约见的时间定下来了,会安排同事和她一起去。 相思说没问题。 临出总编室的时候叶匀又叫住了她,说:“唔,我有个私人问题,与工作无关,不知道放不方便请问常小姐。” 相思想了想刚到单位时自己在茶水间外面听到两个女同事八总编的卦,说他婚姻幸福,妻贤子孝羡煞旁人什么的,估摸着这私人问题也没多大的可潜性,就点点头说:“您说。” 叶匀笑了笑,好似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你别见怪,我只是对你的名字比较好奇,唔,我父亲生平对古典诗词很感兴趣,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敦促我背诗,我记得我背过的第一首诗就是李白的《长相思》,当初你来应聘,面试时我看见你简历上的名字很意外,常相思,我想知道,你这名字的是不是由这首诗而来的。” 这倒着实让相思怔了怔,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长相思。 常相思。 似乎很久之前,也有过一个人这般问她:“哎,你这名字倒是有趣,是不是李白写的《长相思》的那个长相思啊,相思...相思...这名字是有什么念想的吧?” 相思...相思..这二字从那人唇齿间悠悠而出,说不出来的旖旎,说不清的氤氲无限,这么多年,那嘀喃的尾音总是一直缠缠绕绕在她心尖上,百转千回,无数个半梦半醒之间,仿若有人在耳边一直低声唤她“相思...相思...” 叶匀见她愣住不做声,想必是这话问的冒昧了,转瞬见她又回了神,笑笑低声说:“不是。” 相思淡淡笑笑,说:“相思无用,唯别而已。” “唔,叶编,我能也问您一个问题吗?” “能。” “那个...”相思挠挠头“面试时您最后把我留下了,我是不是沾了我这名字的光了?” 叶匀哈哈大笑:“还真有点。” 相思撇撇嘴:“怪不得您能当总编,我卯足了劲也就混个小编辑,敢情是我这基础没打好,您一开始背古诗就是什么‘长相思,摧心肝’的级别的,我还在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要么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呢,段数都不一样啊!” 叶匀一怔,又笑起来,这丫头! 下班出了写字楼,才知道外面起了风,虽说已是早春三月,这风却还是带着寒气,相思紧了紧大衣,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男声中音浑厚,带着一贯的温文如玉:“喂,相思?” “唔,是我,那什么,我有个事请你帮忙。” 其实苏禇回国后这两年相思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她明白,人情这个东西是她常相思最还不起的,已经欠了他那样多的人情,那么,能少欠一分也是好的,少一分,心上便轻一分。 她还记得那天苏禇去学校接她下课,然后拽她去了悉尼湾,相思开始时不想去,本来晚上还有一节大自习,已经让同学占了座位,况且悉尼湾去了无数次,可苏禇好说歹说威逼利诱,还答应帮她完成最头痛的积极心理学的作业,她在糖衣炮弹的利诱下终于屈服了。等到了悉尼湾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今天晚上这有烟火晚会,这可着实让相思兴奋了一下,相思从小到大见过的烟花数不胜数,可能把烟花放的如此怡情应景的,当属这悉尼湾的烟火晚会,无数花火一簇簇的在丝绒般的空中时绽放,盛开过后有无数火星落下来,簌簌的落尽悉尼湾中,远远看着仿若星子碎在漾漾的水波中,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悉尼歌剧院和海港大桥时隐时现,轮廓暧昧不明,好看极了。 一转头,竟发现苏禇正静静的看着她,他眼中噙着烟花的瑰色,还有些相思看不甚懂的情愫,一时间竟要比空中的花火还要明亮,相思忽然觉得心慌,倒想今天不随他来才是好的。 果真,苏禇嘴角含着笑,低下头来用额头轻轻抵上她的,柔声问:“相思,我如此对你鞍前马后煞费苦心的,你就当真看不出来,我的心意?” 相思‘嗡’的一下,觉得头大,心里突突直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苏禇皱眉:“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这么优秀的男子,从她初到澳大利亚相识后便一直陪在身边,甚至在她人生中最苦痛无助的那段时期,他就像是她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让将要溺水窒息的她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翼,给她孤勇,让她抓在手中,遍体鳞伤的爬回岸上,等她慢慢痊愈,谦谦君子,温文如玉,有君如斯,情深至此。 那为什么不可以? 相思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生涩的发疼,讲不出一句话来,眼睛也顿顿酸胀,似是要流下泪来。 许久,相思缓缓说:“有一个人,即使他不在身边,和你隔了千山又隔了万水,甚至隔了国界隔了重洋,可是你还是觉得他离你那样近,因为他一直就在你心里,近的呼吸相投,近的深入骨血,哪怕他根本不在意你,哪怕他甚至不属于你,都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