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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博微僵,阿笙当即了然,“看来是请您来青仁堂。” 可以说崔姑母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想要人为地制造一场偶遇,还特意嘱咐了一堆较为沉重的药材,来让阿笙提着。 怕是早有预料小姑娘的力气肯定不够,正是给许公子创造相识的机会。 然而不知为何,许志博不但没出现,反而还一直尾随,若不是这馄饨摊主叫出来,阿笙怕是还难以发觉。 捋起一丝头发掖在耳后,阿笙将许大公子身旁小厮提着的药材接过来,语调平谈:“许大公子何不出声,今天日头盛,很容易晒伤。若是早知您在此,我便不会四处闲逛了。” 发现许志博面露尴尬,阿笙也不追问,体贴地回避开这个话题:“天气炎热,既然您也见到了我,那不如早些归家休憩吧,正好我也将这兰汤药材带回。” 还怪沉的,她的指节都要麻了。 许志博这才回过神,皱眉轻声斥旁边的小厮:“快点去帮着阿盛姑娘,养你是做什么用的?” 他笑起来,只不过刚好挡住了阿笙想要回府的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看看赛龙舟,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小厮脸色灰突突的,看着她的眼睛都带着哀求。 同是为人奴的,阿笙也不想难为他,也就让小厮把那油纸包接过去。 许志博没有察觉阿笙抵触的神色,只看到了女孩乖巧听话的样子,便认为她也默许了同游的邀请。 许大公子伸出手臂,温声道出一句“请”字:“今天本来是要和另一家订关于木材的契约,然而某收到了李三夫人的邀请,便全部推拒了。” 因着崔姑母出阁之时,远嫁的便是这陇西李氏家中行三的儿子,所以这李三 夫人指的便是崔姑母了。 不过,今天可是端午节,商户们居然如此辛苦,连节日都不能歇息的吗? 但既然许志博搬出来了崔姑母,阿笙便不好再婉拒,顺着他指的方向微蹙着眉前行。 然而到底没忍住,阿笙淡淡道:“崔姑母已然和李家的人一别两宽了,还是不要称呼她为李三 夫人了。” 正因着阿笙无声走路而感到窘迫,一闻这话,许志博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阿盛。” 还有就是这个名讳了。 阿笙吹一下落到眼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我是阿笙,小楼吹彻玉笙寒的笙。” 不是什么阿盛。 纵然阿笙这么直白的说了,许志博还是不信。 在他看来,一定是因着自己上门提亲了,崔家人才连忙给阿笙强行改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可是许志博却不以为然。 这玉笙寒未免也太不吉利,他们做商户的最讲究的是个吉利,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正所谓是大俗大雅,就叫原来的阿盛多好。 再说了,阿笙一个丫鬟,肯定不识字,给她硬拗一个有典故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想必阿盛她自己也肯定不喜欢这样,所以许志博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目光:“我都懂的,阿盛。” 阿笙真是莫名其妙:懂什么了?她生活将近十五载,就这样一朝被人给改了名字。 不过她也没法子再多说,正巧她也不喜欢随意一个外人都能称呼自己的名讳,随他去吧。 于是阿笙轻轻颔首:“您开心就行。” 果不其然。 许志博自以为猜到真相,眼角的笑纹更深,他感觉两人因着这个话题变得更亲近,便开口试探:“我方才在青仁堂,好像还见到了无双?” 无双,就是留春现在的名字了。 阿笙疑惑:“您认得留,不,无双?” 这两个字从她自己嘴里面吐出来,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作为曾经梦里面的萧连帅小妾,阿笙其实这辈子都不想再念出来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称谓。 许志博却没发现姣美女郎的神色变淡,他浑不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句:“我和城东范家也有着一些往来,恰巧认识范大人的一些妾侍罢了。” 范大人,正是那恶名昭著的范邨。 但留春嫁给的明明是萧易远连帅,与这性情残暴的范邨有何关联? 阿笙按下疑窦不表,怕他发现不对,便先轻轻“嗯”一声,许志博便追问:“无双她一个无名无份的范家的后院妾侍,怎会跑到青仁堂?” 他左右看看无人,悄声道:“阿笙你说实话与我听,她可是去私会那个着灰衣的郎中?” 许志博声音短而急促:“范大人最是恨那些朝三暮四、不老实的女人,可若是有谁能告发,范大人便会与之交好、赐予重赏。” 说到这里,许志博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转念一想,以后阿笙也是他的妾侍,自然也和他一荣俱荣,便沉下声音解释:“我们许家虽可以称得上家大业大,但到底是一门商户,上不得台面。” 他一向平缓的声音也难得带了几丝愤恨:“做商户的,便再是家财万贯,可谁家的酸腐秀才都能唾上两口,纵使他们可能家徒四壁,也能瞧不上我们。” 许大公子深吸口气:“当朝是九品中正制,范家是世家,足能推举上一官半职的,如果我们能让他开心,再辅以一些银钱,那么……” 话尽于此,便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是谁曾经和阿笙闲聊过,“范邨那老匹夫以凌.虐小娘子为乐,一年到头,从他府里拉出来的尸体,大概能堆积大半个乱葬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