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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 第75节

    “……”

    祖荷起身回转,大马金刀走回屋里。

    第41章

    “小许怎么回事?”蒲妙海听闻单人脚步声,才从房间里出来。

    “连夜搬走了,”祖荷悲伤又愤怒,“妙姨,后天开始不要再给他开门。”

    “嗯?”蒲妙海揉揉耳朵,“后天?我没听错吧?”

    祖荷已经咚咚上楼。

    无论是明天还是后天,小许都没有登门,倒是一个意外的包裹送上来。蒲妙海心大,隔袋摸到形状当场就拆开,果然是被许知廉顺走的、半旧不新的自家衣挂。

    蒲妙海认真完成守门工作,懒洋洋打个哈欠。情侣间的争吵就像中毒,过了黄金时间,就再也抢救不回来了。

    “哎,终于又可以跟我荷姐嗑瓜子看片了。”蒲妙海把腿搁上脚凳,拉过祖荷打开的一袋瓜子,继续看祖荷帮她下的双语字幕《friends》,俨然这个家的半个主人。

    祖荷笑道:“我谈恋爱还委屈你了。”

    蒲妙海说:“谈恋爱委屈我荷姐了。”

    祖荷瘪了瘪嘴,像小时候一样倒在沙发枕蒲妙海腿上。蒲妙海用没摸瓜子那边干净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嗑瓜子时候扭开脑袋,托纸盒接着,怕掉她脸上。

    祖荷说:“我本来想找jiejie说一说,但她刚开始上正轨,忙得我不忍心霸占她的休息时间。”

    司裕旗忙活她的“领旗资本”,主要做天使和风投。

    蒲妙海说:“你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说,找你姐说有什么用呢。”

    “……我不想跟他说。”

    那只再怎么保养也难掩粗糙的手又抚了抚她,蒲妙海温沉地道:“委屈我们就拜拜,你在我们这是宝贝,凭什么要去给别人当受气包;只要不开心,老板都可以炒鱿鱼,男朋友又不发你工资。”

    “你这是谈了多少次总结出来的经验?”祖荷仰躺着,只能看到挡住她下巴的纸盒底,“我知道了!我刚上小学时候,菜场那个刻石碑的老头,你去问他教认字,对不对?”

    蒲妙海扭头往纸盒呸瓜子壳这一声特别响亮,说:“他都多大岁数了,那杆枪都没他刻刀硬吧!我有病吗!”

    祖荷咔咔笑:“也可以不用‘枪’啊。”

    蒲妙海愣了一下,也哈哈笑,双腿不自觉动了下,把祖荷颠着了。

    “哎哟,我们荷姐长大了。”

    祖荷轻挑下巴,说:“那是。”

    蒲妙海说:“跟谈的次数没关系。在我那个年代,从懂事起只要稍微凶一点,就被亲生阿妈天天叨叨,你这个性格、你这个脾气,以后怎么会有人要你——我长大一点她就把我认回去了,我跟你提过不?可能看我能挣钱了,她想要点养老钱,那时候捡我的婆婆也走了——我当时也反骨,心想没人要就没人要呗,大不了一个人过。后来我发现,那些人所说的爱情不过就是‘爱 爱爱’。

    “爱,可以从很多地方来,比如我也爱你呀荷姐,你mama和jiejie也爱你呀,甚至做你喜欢的事,你闲着的时候玩玩相机,我看书认字;爱爱嘛,科技发达了,更简单了,上街就能买到电动的嘿嘿,再不行就去买只鸭呗。我们也不一定非得找个对象才能有‘爱情’。”

    祖荷全听进去了,说:“妙姨,想不到你出来之后,思想开阔更多了。——不过鸭子多脏啊,又没统一的质检和安检。”

    “我在家的时候也想跟你说,但你不没成年嘛,还是谨慎一点,让你mama多教诲,”蒲妙海手动掰出一颗瓜子仁,送到祖荷嘴边,“张嘴——”

    “感受到爱了,不过,”祖荷衔过瓜子仁笑道,坐起来摸摸刚才枕过的蒲妙海的腿,“你怎么好像瘦了好多?”

    “……上年纪缩水了嘛,”蒲妙海下一颗“爱”送自己嘴中,“我都快60岁了。”

    祖荷对六十岁没多大概念,蒲妙海因为不曾生育,看着比较精神年轻,但到底步入老年阶段,精力一年比一年差。

    “妙姨,那你后来跟你阿妈关系变好了吗?——嗯,亲生那个。”

    蒲妙海摇摇头:“几十年的观念哪那么容易改变,两个人都没法说服对方,放弃了。——也是没机会了,乳腺癌晚期,走得很快。”

    “哦……”气氛莫名低沉,祖荷侧抱住蒲妙海,脑袋搁肩头;如果母爱也可以拆分,那么有一部分一定是来自蒲妙海。

    《friends》刚好播到phoebe雪地婚礼那一集,祖荷和蒲妙海不自觉盯着幕布,一个坐直了抱着一边膝盖,一个瓜子也顾不上磕。

    祖荷说:“我以前英文名差点叫phoebe了。”

    “嗯?”

    “但是我的姓就挺垫底,p开头也差不多垫底,就选第一个字母中和一下。”

    “你也帮我选一个?”

    「auntie.」祖荷不假思索。

    蒲妙海佯装嫌弃:“敷衍。”

    祖荷捞过她的瓜子,慢吞吞掰起来,蒲妙海把另一只纸盒搁她平摊的左膝,祖荷正好凑过去扔了碎壳。

    蒲妙海说:“我觉得这个mike是她所有男朋友中最好看的一个。”

    “不然怎么会结婚,不好看多影响后代啊,我爸爸要是丑一点,说不定就没有我了。”

    祖荷逗得蒲妙海乐呵呵。

    phoebe一袭抹胸白纱步入雪地,开始结婚感言——

    「wheniwasgrowingup,ididn'thaveanormalmomanddad,ularfamilylikeeverybodyelse.」

    祖荷冷不丁干笑,吓得膝头纸盒随之一颤。

    “我也是呢。”

    蒲妙海望她一眼,笑笑不说话。

    phoebe:「andialwayskhatsomethingwasmissing.butnowi'mstandioday,knowingthatihaveeverythingi'mevergonnaneed.youaremyfamily.」

    泫然欲泣的女声很容易打动同胞,祖荷扫开膝头纸盒,呜了一声,再一次揽住蒲妙海肩头。

    「youaremyfamily,too.」

    蒲妙海像以前做了无数遍那样,揽过她轻拍脊背。

    “你也是。”

    祖荷坐回去后,蒲妙海喃喃:“不知道我还能等到你婚礼那天不……”

    “那可能不行。”

    “……”蒲妙海的手顿了一下。

    “我应该不会结婚,”祖荷说,“我想过了,既然决定丁克,那结不结婚好像没什么区别。离婚析产多麻烦呀,万一还是‘吸’产,吸掉我的财产,多可怕。”

    蒲妙海感慨道:“不结就不结,开心最重要。”

    祖荷说:“你可以来我毕业典礼。”

    蒲妙海琢磨了一下,说:“那应该可以。”

    祖荷捡回装瓜子壳的纸盒,瞪她:“必须可以。”

    *

    祖荷接受分手事实后,以前腻在一起的情侣时间贡献回游戏上。打开久不登陆的“一统江湖”,“云朵我的沐浴球”像个npc常年在线,她习惯性地戳他组队。

    一局下来,私信和q上炸了——

    “hehe???

    “菜鸟hehe回来了??

    “你竟然失踪了整整一个春天,看这都春暖花开了!”

    祖荷从q回复他一个呲牙笑:“那么想我呀,肯定没安好心。”

    “去,我想1717。”

    这串数字成功让她敛起笑,倒不是因为喻池本人,祖荷想起跟许知廉的争吵。

    那边又问:“hehe回来,是不是1717也快回来了?噢,太怀念大神的技法了,简直人间拉丁,sosexy。”

    ai。:“我还牛仔呢。”

    那边罕见地发了一个害臊的表情,祖荷差点喷了,心情也好转几个度。

    云朵我的沐浴球:“坦白从宽,你是不是谈恋爱抛弃我和1717了?哼,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有情人没人性。”

    祖荷轻轻一叹,打字道:“以后不会啦。”

    云朵我的沐浴球:“那……你能不能把1717叫回来?求求你,拜托你,hehejiejie最美丽。”

    ai。:“他很忙的,我好久没见他上线。”

    不止没上线,个人签名还改成“theend”,六个大写字母像酒店房门挂着的“请勿打扰”。

    游戏没能打发所有课余时间,祖荷抽空完成一件琢磨了两年的事:在当初阑尾炎的刀口上纹身。

    其实微创手术,刀疤不明显,但她还是纹了两条差不多拇指大的鱼,小鱼追大鱼,仿佛受到自然母神召唤,一齐朝着神圣之洞游去。

    祖荷穿着裤衩背心,蹦着去厨房门口给蒲妙海看。

    蒲妙海呵呵笑得像只缓不过气的大鹅,缓过气来又问她疼不疼,她看着都疼。

    “sosexy,”祖荷一边撩起衣摆,一边拍着小肚腩说,“等jiejie回来我要给她秀一秀,怂恿她也搞一个。”

    蒲妙海说:“你jiejie那么忙那么累,估计在纹身台上就能睡着了。”

    祖荷也轻轻一叹,本来以为过来后姐妹俩联系能紧密一点,一个月能见上一次已是足够幸运。希望等研究生她到纽约去读,见面可以方便一点。

    祖荷改口道:“等碰到下一任,我就跟他说,「heysweetheart,youwannaseemylittlefishes?」”

    蒲妙海又温习一遍她的菜谱本子,从老花镜上方盯着她:“然后你跟他说,‘我给你看我的小鱼,你也要给我看你的“大鱼”啊’!”

    “哈哈哈哈——”祖荷放下衣摆盖住两条鱼,比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姨还是老的妙!”

    “贫嘴!”蒲妙海用菜谱本子拍蚊子似的,轻轻打一下她的后腰,然后递给她,“一会想吃什么呢,养鱼的海公主,点菜吧?”

    *

    也许感情和事业共同繁荣易遭人嫉妒,老天不让她太惹眼,在她感情失利时,终于用事业回报她了。

    《我的鱼塘》经由bingofun接手开发和运营四个月,在线用户数呈百万级别增长,甚至还开了海外服,推出了外文版本,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鱼塘”。

    喻池当初的决定收益斐然,祖荷这位后入股的股东也直接受益。

    这几个月以来,1717工作室单建了一个群,祖荷观望时间居多,只是她一发言时,喻池就消失了;等她沉默了一个屏幕的聊天,喻池开始跟人说话。

    以前喻池不曾暴露过这一面,现在有许知廉做铺垫,祖荷得出一个粗糙的结论:男人都是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