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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慢慢关上。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内心的恶魔到底有多可怕。 很多外表善良的人,内心都有丑陋的一面,只是从未被发现而已。 电梯直接到了顶楼,凌悠然从电梯里走出来。这一层楼几乎都是秘书室,只有最靠左的房间写着总裁办公室,她推门走了进去。 楚慕格正认真地看着最新的企划书,丝毫没有发现办公室有人走了进来,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直到凌悠然站在办公桌前,他才抬头看见她。 啪!凌悠然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角立马变得微肿,他站起来,还来不及阻止,她对自己的左脸又是一巴掌:“错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求你放过我爸。” 从他决定对付凌泽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她只能站在对立面。 可是计划并不是这样的,有人将他的计划提前了,提前也好,推后也罢,既然都来了,就当都是他做的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爸?是不是我记起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了?” 凌悠然见他沉默,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楚慕格或许是唯一可以救父亲的人。 她走到他的跟前,缓缓闭上双眼:“可是我记不起来,我的童年、我的少年,还有你,我什么都不记得。” 她睁开眼来,同楚慕格目光相对。 他凝视了她片刻,语气生硬:“你记不记得,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凌泽入狱,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也不欠我什么,我们以后再无瓜葛,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凌悠然,苏木槿和你更没有关系了。” 凌悠然气愤地将办公桌上的资料全部扫落在地上,瞥见桌角摆放着一把瑞士军刀,她拿在手里,打开折叠小刀,指向楚慕格:“楚慕格,你告诉我,怎么回得去?你就不该闯入我的生命,李米恩说我是你的灾星,你才是我的灾星。” 他们曾经多么相爱,如今却恶语相向。 她紧握着瑞士军刀,对准自己的手腕,没有任何迟疑地划了下去,鲜血滴落在浅色地板上:“我爸欠你的,我来还,你放过我爸。” 楚慕格抓住凌悠然的手,却不敢动手去抢那一把刀,现在她所经历的同当年他经历的一样。 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却又没办法去救,他只知道,凌泽欠他的,欠他父亲的,欠的本来就是要还的。 “我不可能放过凌泽,你也没欠我什么,你也不需要还我什么。”楚慕格冰冷的声音刺得凌悠然的双耳生疼。 楚慕格见凌悠然不再那么激动,抢过她手中的刀,扯下自己的领带,为她包扎伤口,那一刀伤得极深,整个小臂都是血。 她推开他,浓黑的双眉下是冷漠的眼神:“楚慕格,我诅咒苏木槿,这一辈子,怨恨缠身,孤独至死。” 楚慕格的手掌沾满了血,凌悠然手腕处的疤痕也许会永远跟着她,她用如此决绝的方式诅咒自己,她要用苏木槿来折磨楚慕格。 楚慕格的心脏被重重一击,外面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七年前,苏木槿生日的那天也下了一场大雨,那一天,他们的命运彻底改变。 苏木槿的生日是四月十六日。七年前的生日那天,楚慕格约好苏木槿,在学校后面那座废弃的礼堂见面,他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准备带她逃离这个城市,逃离苏容笙的控制。 他提前两天便将礼堂清扫干净,挂上气球和装饰品,布置了一个漂亮而梦幻的生日场地。 生日当天,当他打开礼堂的大门时,苏木槿正衣衫不整地窝在破旧的沙发上哭泣,苏容笙倒在旁边,满地血迹,礼堂内弥漫着血腥气。 不远处,地上放着一把刀,整个刀上也都是血,任人一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苏木槿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恐惧地望着楚慕格。 楚慕格抱着瑟瑟发抖的她:“木槿,我在,没事了,没事了啊!” “他不是人,他想羞辱我,他一直都想这样,我明明是他女儿啊!他怎么能对我有这样的想法,他撕扯我的衣服,我不想,我不愿意,所以我就抓到那把刀捅了过去,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慕格,慕格。” 苏木槿抱着楚慕格的手臂,失控地喊着,她儿时引以为傲的父亲,竟然想要占据她。 “木槿,你不要害怕,我保护你,我保护你。”楚慕格紧紧抱着发抖的苏木槿,窗外的雨和苏木槿的哭声混合在一起,那是命运在悲鸣。 “你怎么保护我,你保护不了我的,我要去坐牢的。我不要,我不要,他死了都不放过我。” 苏木槿颤抖地伸出手,指着躺在血泊中的苏容笙。她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现在他死了都不放过她,还要她去坐牢,她不想去那个黑暗的地方,她的人生一直在黑暗里。 她想要光,想要很多很多的光。 “慕格,慕格,我不想去坐牢,你帮帮我,你替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活在黑暗里,如果这样,我宁愿去死。”那时的苏木槿自私地将楚慕格推了出去。 楚慕格怎么会忍心看着苏木槿去坐牢,他说过要永远保护她。 他捡起地上的刀,将刀上的指纹用手帕擦掉,然后自己握紧了刀柄。 他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要有人负责的,如果换成苏木槿,她会背上弑父的罪名,还要忍受别人的闲言闲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