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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泽面不改色地撸小黑豹的被毛,神情自若:“你知道宠物都是要绝育的吗?” 小黑豹:“……” 下一秒,林远泽只觉得腿上一沉,刚才一只手就能笼罩的小黑豹脑袋变成了一个同样蓬松的黑脑袋。 身量欣长的黑发年轻人身体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林远泽腿上,抬起冰钻一样的眼睛看她:“对异兽种实施绝育手术是违法的哦!” 变回人了呢。 林远泽想道,不想撸了。 人有什么好撸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黑发的年轻人抬手捉住林远泽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头顶——的耳朵上。 长长的大尾巴晃晃悠悠伸了过来,缠在林远泽的手腕上。 林远泽:“……我当初如果真的答应当你女朋友了,绝对是被你用兽形拐的。” 林尼尔斯心跳规律得像根本没意识到人类种医师话语中的刺探一样:“什么叫‘如果’,说得好像你不是我女朋友一样——看在林小姐你失忆的份上我原谅你丢下我那么多年的事,但是再否认这个事实我可要生气了。”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又道,“……不对,什么叫是被我用兽形拐的?说得好像我除了是只毛绒绒外没有符合你择偶标准了一样!” “不是好像,就是事实。”林远泽捏了捏黑大猫的耳廓尖,感觉到手底下的毛绒绒抖了抖耳朵尖,便松开了手,道,“我是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记忆,但我依然还是我,本质的东西不会变,就像比起你来,我更欣赏太阳一样的异性。” 黑大猫露出不高兴的模样来:“我不开朗?” “黑泥就不要和我说开朗了。”林远泽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林尼尔斯条件反射去抓她的手想挪开它,却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止住了动作,“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你自己离开之前,我不会把你丢出去的。” 手掌下的人没了动静,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快到虚幻的声音:“在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变回原形,不是吗——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你变回动物形态之前,有一个不明显地轻咬后牙槽的动作,很轻很快的一个动作,但确实存在。 “变回原形对你来说是一件需要下决心的事,哪怕你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依然不能否认你对变回原形的排斥。 “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不能确定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本质的东西不会变,我对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异性,心里很清楚,所以不用再维持那个拙劣的谎言了。” 林远泽迟疑了一下,本来不该这么早摊牌的,但是……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男朋友,甚至很有可能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你那么说,应该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接近我吧?你可以继续留在诊所,没必要委屈自己,我不会因为你不变成毛绒绒的动物就把你赶出去。” 她看了一眼外面因为暴风雪来临而昏暗的天色,补充了一句:“至少‘丰饶之雪’期间不会赶你出去。” 林尼尔斯听得很清楚,自己的心跳声没有任何变化,这是他早已掌握的能力:不管听到多么震惊、多么意外的消息,常人身上因情绪变化而引动的心率变化在他身上完全失效。 就像现在,哪怕他一向冷静清明的头脑因为那一番话而混乱得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在嘈杂尖叫,他的心跳声依然平稳得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近乎完美的心理素质。 她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不对,从这话来看,自己接近她第一天她就发现不对了……好厉害,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什么过去线索都没有,却依然发现了不对…… 但,为什么忽然挑明? 如果不挑明,她明明可以观察到更多的情报消息。 林尼尔斯感觉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近乎冷酷理智地分析林远泽这么说是为了刺探他还是有其他目的,另一半则维持着捏造的“男朋友”人设茫然的心态,不明白“失忆的女朋友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话”——属于捏造人设的那一部分轻轻地拉下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正要“茫然”地问为什么说这种话,他怎么听不太懂的时候,林尼尔斯看到了人类种医师的表情。 在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这么突兀地摊牌。 远泽大人是个很温柔的人啊——这是某一个曾经和林远泽接触过的人说的话,林尼尔斯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形容,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份温柔代表着什么。 温柔到,看到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痛苦时,选择告诉他,我知道你目的不纯,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讨好我而选择自己厌恶痛苦的兽形,而不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看着他在自我厌弃的深渊里渐渐死去。 这么突然的摊牌,难道她没考虑过后果吗?目的被揭穿,异兽种和人类种之间巨大的身体素质差异,林远泽甚至连普通人类种的平均水平都达不到,忽然就揭露自己知道的事,不是在送死吗…… 这一切的念头,在触及到她的目光时,都有了答案。 她知道有什么后果,但依然这么做了。 是觉得他的痛苦,比她的身家性命还重要……吗? 林尼尔斯低低地笑了起来,人类种医师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就被他捂住了眼睛,于是她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另一个疑问声:“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