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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是派人把上一任知府抓了,砍了。可是他们呢,谁管他们了。这几年饿死的人还少吗。 秦遇抿了抿唇,“不知有哪些税目。” 秦遇了解过一些,但是他还是想听村长说。 村长面色不变,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了,一人愤愤道:“那可多了。” “粮税就不说了,我们也愿意交,但是我们卖个自家编的竹篓,还收竹篓钱,是不是太过分了。” “何止是竹篓钱。”另一人接茬,“还有车脚钱,水脚钱,我都不知道他们哪那儿想出那么多名头。” “一天天吃饱了就琢磨这黑心烂肝的事。”最后一句,对方说的很小声,但是屋子就这么大,又安静,秦遇听不到才怪。 秦遇身后两个衙役有点尴尬,喝道:“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秦遇抬手阻止:“再插话,你俩也出去。” “大人……” 秦遇脸一沉,两个衙役不敢开口了。 村长这才道:“大人,村里小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秦遇知道,这是对方故意让他听的。不过听听也好,总比闭着嘴巴不吭声好。 秦遇想了想道:“以后只收粮税,其他税目都废了。粮税这方面,我会给朝廷上折子,看今年能不能少交一些。” 其他人意动,但看着秦遇身上那身深绯色官服,又迟疑了。 “大人说的可当真?莫不是哄我们罢。”一名青壮道。 秦遇看过去,发现这小伙子就是刚才吐槽官府巧立名目的。 秦遇莞尔:“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壮愣住:“干什么?” 村长不悦:“大人问你话。” “我叫阿牛。” 秦遇又问:“多大了?” 阿牛撇嘴:“十八。” 秦遇打趣:“大小伙了。可娶亲了。” 阿牛嗤了一声:“屋里都揭不开锅了,娶个屁的亲。” 村长面颊抽动,喝道:“阿牛,怎么跟大人说话。不会说话就出去。” 阿牛憋屈,只好给秦遇认错。秦遇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他叹道:“阿牛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是个好的。” 他跟村长一通闲话,然后又扯到了收成上,村长警惕,直说今年地里不出庄稼。 再过几月就是秋收,秋收同样也关系官员的政绩,由不得村长不警惕。其他人也如临大敌。 秦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话锋一转,提出去外面转转。 村长虽然不知道秦遇打什么士意,但是也没拒绝,反正不管秦遇出什么招,他接着就是了。 一群人走在乡村泥巴路上,秦遇让村长跟他并排行走:“村里的人平时都只照弄庄稼吗?” 村长:“偶尔也会去打短工。不过府里人压价压的厉害。有时也会卖些青菜,竹篓之类的。” 秦遇:“可还有其他营生。” 村长摇头。 他们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一棵树,金色的果子挂在树尖。下面的都被人摘的差不多了。 秦遇笑道:“说起来,现在正是吃枇杷的时候。” 村长当即叫了两个小子爬树上,把枇杷摘下来。 秦遇劝道:“别,太危险了。” 那厢,小伙子已经爬上树。 秦遇讶道:“好敏捷的身手。” 那人过来,把金黄的枇杷给秦遇。 “多谢阿牛小弟。” 跟一位知府大人称兄道弟,真是极好的荣耀了,阿牛绷不住冷冰冰的脸色,退了下来。 秦遇把枇杷分了分,他尝了一个。这枇杷卖相不佳,金黄的表皮上有斑点和斑痕。但是皮薄,特别好撕开,果rou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沙甜。它是独属于枇杷的甜味。 秦遇由衷道:“好吃。” 他玩笑道:“这枇杷拿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村长扯了扯嘴角:“大人说笑了,枇杷价贱,卖不出去。” “没有卖不出去的。”秦遇一脸笃定:“你们这里可还有枇杷。” 村长有了个猜测:“大人意思是……” 秦遇用衙役打来的水净手,一边道:“你们若还有枇杷,我想法儿给你们卖了。但前提是,枇杷都得像我吃的那样甜。” 其他人都觉得自己耳朵坏了,不然就是脑子坏了,堂堂知府居然要帮他们卖枇杷。 但秦遇是认真的,回村长家里,他还写了契约,那一手漂亮的楷体把众人震了震。 除了契约,秦遇还留下一封信,“你们把枇杷摘好,估摸着先来个三十斤左右,要新鲜的,然后拿着这封信来找我,下面人会放行。” 随后秦遇就带着人走了。留下一村人面面相觑。 许久,才有人问:“村长,您怎么看?” 村长又看了那封信,再看看瘦成猴儿的村民,他咬牙拍板:“摘,不就是三十斤枇杷,咱动动手的事,不亏。” 他们当地产枇杷,可惜卖相太差,有钱的都不愿意吃。 秦遇回去后,天都快黑了,走了大半天路,他身上汗渍积沉,飞快拿温水冲洗了身体,才回屋抱孩子。 “爹去哪里了?”了了扒拉他的脸。 秦遇亲亲她的额头:“爹出去忙了。” 空空噘着小嘴:“爹什么时候不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