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回到民国的外科大夫在线阅读 - 第1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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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月底了,数九寒天的天气,却叫祁中校冒出冷汗:“陈小姐坐的那班飞机失事了,飞机发生了故障,请求了紧急迫降,但是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方位。”

    付旗一言不发,祁中校拉着他:“谁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大事?那是司令的专机,飞前一定检修的,怎么会出事?怎么会出事呢?”

    祁中校晓得这位陈小姐在司令心中的分量,何况这是司令的专机,倘若不是陈小姐上了这班飞机,那么上飞机就是司令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恨不得立刻回机场排查。

    他站在那里抹汗,央求付旗:“兄弟我这回闯了大祸,司令哪里,兄弟可要为我美言几句。”

    付旗淡淡道:“这是瞒不住的,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立刻进去告诉司令。要是意外还好,要是人为,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疾步走进去,李纵云仍旧继续讲着:“后天南京会派谈判的外交官了,鹤龄,你的第七师要调进迪化城来,加强安保。”

    付旗弯腰,低声汇报:“司令,陈小姐坐的飞机失事了。”

    李纵云的话截然而止,他望着付旗,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的飞机出事了?”

    李纵云的脸色瞬间便变了,付旗听得出来,司令忍着怒气。

    付旗低着头,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司令,祁中校来报告,陈小姐乘坐的那辆C-47飞机,途中发生了故障,坠毁了……”目前的还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纵云暴怒,桌子上的文件全都被扫到地上:“祁英呢,他混账!”

    找到陈殊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这架飞机是军用飞机,坠毁之后,照理来说应当立即被人发现的。只是飞机坠入的是河里,四周荒无人烟,好在是冬天,河水干枯,并不太深,这才救了陈殊一命,不然沉入河底,机舱又打不开,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当地的百姓,把陈殊和同行的人从河里抬出来,见上面的人都毫不例外穿着军装,毫无疑问,这些飞机上的人都是南京政府革命党成员。这才派人去县政府通知,只是雪天山路难走,到了晚上十点多才通知到。

    只是那天当地的县长偏偏受了人的邀请,赴酒席去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听了属下的禀报,醉醺醺的,不以为意:“南京政府?南京政府怎么了?天高皇帝远,南京政府也管不了我这里。来来来,接着喝。他们当兵的还要靠着我筹集军粮呢,奶奶的,狮子大开口,干不完就得挨枪子儿,呸,什么玩意儿?”

    说来说去,也是陈殊命不该绝。这位县长的夫人是很有几分见识,连夜叫县医院的人去抢救,连县城的中医圣手也一并叫上。

    第二天,县长酒醒了,夫人详细的说了一通:“是革命军的人坠机了,听来的人说,上面有位军官肩膀上还是两颗星呢?”

    县长惊得一身的汗,顾不上梳洗,立刻去了县政府,又见秘书拿着公文,说是西北行营一家飞机坠毁,沿途各级政府但有发现,必须马上上报。

    伤员流血过多,不能颠簸,不能运转,发了电报之后,上面便立马派了一行军医过来,彻底接管了伤员、县医院。

    李纵云看见陈殊的时候,只见她躺在担架上,浑身都是污血,闭着眼睛,好像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一样,从各个军部抽调的军医匆匆忙忙挤进手术室。

    邓院长见李纵云愣在哪里,客气地请他出去等着。李纵云点点头,走出手术室,坐到外面长廊的长木椅上。

    这一坐,便是三个小时,雪花被北风吹进长廊,渐渐的,李纵云脚下便垫上薄薄一层雪来。付旗手上抱着李纵云的呢子军大衣,默默站在一旁,并不敢多言。

    又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李纵云站起来,走到手术室门前,朝里望了望,只是天气实在太冷,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什么也瞧不见。

    李纵云从长廊这头,走到长廊那头,不停的踱步,军靴上的马刺踏出‘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不停循环的时钟一般。每响一声,付旗便数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李纵云坐下来,点了一支烟,问付旗,声音有些发抖:“你说,陈殊怎么会出事呢?怎么会出事呢?”

    付旗道:“司令,陈小姐好人有好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是点着了那只烟,李纵云却坐着默默发呆,过了会儿,那烟燃到尽头,烫到他的食指,落下一大段雪白色的烟烬,融进这漫天的飞雪之中。

    这场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二点,光是输血便足足4000ml,几乎把陈殊全身的血液都换了一遍。

    邓院长走出来,摘下口罩,连口罩上都是喷溅的鲜血,他叹气:“手术很成功,只是飞机坠毁的,飞机内机舱断面划破了小腹,创伤面积太大,极容易感染的。陈小姐离开前曾说过,上海有一种西药叫盘尼西林,治疗手术后的发炎有奇效。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处去寻药。”

    李纵云问:“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邓院长摇头:“这不能确定。司令,陈小姐口中提到的那个盘尼西林,要是能找到,才有希望的。”

    李纵云在陈殊的病房坐了一整天,陈殊的脖子上被飞机内的桌子碎片划伤了,幸好没有划到大动脉,只是他想:“陈殊这样爱美,这脖子一定会留下伤痕的。不过,能活下来就好,能活下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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