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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看着杜公子,笑笑,没说话,显然陈殊与杜公子这两个人,还是陈殊的购买意愿要强一些。 陈殊顿了顿,道:“如杜公子所言,我并不想买一堆只能用一个月的设备,这一点,不知道弗兰克先生理解不理解?” 弗兰克叹气:“杜公子,您父亲的事情纯粹是意外,我是绝不会和英国人合伙的。小姐,您看起来准备充分,对肥皂行业也很了解。我马上就要回德国了,这样吧,七万块卖给您,这已经很实惠了。” 陈殊还想在说点儿什么,那位杜公子已经站起来,放下卷起的袖子:“看来,弗兰克先生的诚意和我们的诚意是不相匹配的,打扰了。” 说着,便拉着陈殊离开了肥皂厂。 陈殊好容易甩开:“杜公子,你要走就走,拉我干什么?” 那位杜公子踱步围着陈殊转圈,半眯着眼打量,半晌:“我看你刚才口齿挺伶俐的,你也没疯啊,花钱买废铁,脑子是不是不好?” 陈殊拍拍手上的灰:“这好像不是您该担心的问题?” 杜公子气笑了:“小爷我就见不得咱中国人这么蠢,一次两次被那些洋鬼子耍着玩,合着,小爷我这是多管闲事啊?” 陈殊拱拱手:“您高风亮节,小女子佩服佩服。” 杜公子茬话儿:“这还差不多,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回家去念书要紧。” 这个人虽然纨绔了一点,但是心肠还是挺好的,陈殊笑:“还没请教义士大名呢?” 第28章 第 28 章 那位杜公子收了扇子:“好说, 单名一个均字。几代人开药房, 上海宝生大药房您打听打听, 没人不知道。” 陈殊了然, 问:“你父亲买的那批肥皂厂设备还在吗?” 杜均撩了袍子往外走:“怎么的?你不止想买那洋鬼子的废铁,还想买我们家的那堆废铁啊?我说, 你是真疯了,还是有钱没地儿花啊?” 陈殊道:“这么说还在?能用吗?你们家那批设备开了一个月的功夫儿, 制造的流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杜均本来游手好闲, 本来想做肥皂生意,争口气给老父亲瞧瞧, 因此当初开肥皂厂的时候十分上心,流程倒是清楚, 只是关键的技术不知道那也白搭。最后, 肥皂厂没办起来, 反而气死了父亲, 就和这些洋人杠上了。要是能插上一脚, 捣捣乱,那是非常之乐意的。 杜均听了陈殊这番话, 越说越奇怪:“你是真的要开肥皂厂?别怪小爷我没提醒你,制造肥皂的技术咱们中国人里边就没有知道的,那些洋人根本就留不住,你这是白花银子。” 陈殊见他气呼呼的, 笑着道:“谁说中国人里边没有会制造肥皂的?” 杜均心道, 真是疯了, 呵呵冷笑两声:“您该不会说,您自己会吧?” 陈殊无奈,从包里拿出军政府通行证:“认识这个吗?”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字还是认识的,杜均一字一句念出来:“上海革命军军政府通行证,你……你……你是革命军的人?” 陈殊拿了虎皮当大旗,自然要用得彻底,翻开通行证,把“秘书处”那三个字亮出来:“我是廖公的秘书。”虽然没有明说是开办肥皂厂是廖公吩咐的事情,但是在杜均来看,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但凡革命,即是狂热的代言词,对于年轻人的吸引毋庸置疑。 全上海无人不知,廖公是革命军的财神爷,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廖公要开办肥皂厂,但是开肥皂厂也的确是和经济沾边儿的嘛!既然是和钱沾边儿,廖公叫秘书来办也就正常了。 陈殊只暗示了一点点内容,这位杜公子就脑补了一长串,不过也省得她费心费力说服他了。 杜均当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络:“原来是廖公的秘书,失敬失敬。” 又狗腿拿过伞来给陈殊遮阳:“陈秘书,这儿太阳太大,咱们换个地儿谈,换个地儿谈。” 陈殊拒绝了:“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这样吧,肥皂制作的原材料,你们家的工厂里想必还剩了不少吧?” 杜均点头:“那可不,那群英国人把工厂搞垮了,又想低价收购原料。我呸,我宁愿堆着压仓库,也不卖给那些洋鬼子。” 陈殊拿出笔纸,写下自己的地址:“你不是不相信中国有人能制肥皂吗?明天下午五点,你带齐了原料,到这个地址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你亲眼见了,咱们再谈下一步,如何?” 那个杜均心想,这倒是靠谱,即便是廖公亲自来,也得确实能制造出肥皂才行,不过他嘴巴里却道:“啊呀,陈秘书,这廖公吩咐的事情还有假?他老人家说能制肥皂就一定能!” 嘴里这么说,手上却忙不迭去拿陈殊手上的地址:“陈秘书,您放心,明天我一定带齐了原料。我办事,您放心。” 陈殊回头,望着弗兰克的工厂:“这里……” 话还没说完,杜均就会意了:“明白,明白,这儿我找人盯着。不过,您放心,上海的商人本来就没人买,外国的商人出价太低。这批机械,一时半会儿他弗兰克也出不了手。” 陈殊点点头,问:“原料有哪些你总是知道的吧?” 虽然杜均一满口的保证,自己绝对知道。但是,陈殊还是不放心,拿了笔出来,写道:油脂,NaOH,酒精和NaCl……写到一半,才想起来杜均不认识化学式,又在后面附上中文名称。担心2018的化学名称与此时不一样,和杜均再三沟通,这才敲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