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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陈殊刚刚过了警卫,便觉得气氛很不同寻常。 走到办公室,见冯琦冯秘书长坐在办公楼里边写文件。陈殊推开门进去,问好:“冯秘书长,您回来了?” 冯琦双眼上都是青黑,一脸倦色,似乎是一晚上没睡似的。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见是陈殊,推了推眼镜:“你可总算来了。” 陈殊不明所以:“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冯秘书长指指桌子上的一堆文件:“这些都是浙江商人写给廖公的信,廖公让我每封信拟个回复,拿给他过目。” 陈殊这才意识道上海军政府大名鼎鼎的财神爷,廖俊波廖公已经回上海来了:“廖公回来了?” 冯秘书指指隔壁:“在隔壁呢?” 第25章 第 25 章 陈殊瞧了瞧, 隔壁静悄悄的, 半点声音也无, 小声问冯秘书:“怎么没有通知叫人去接?”这时候,上海军政府与北京政府之间处于对峙状态,时常有暗杀出现,因此军政大员往往安保严密。 冯秘书长摇头,道:“都督说了多少次了, 要注意安全, 来去都要当地军警接洽安保。偏廖公浑不在意,说自己一介老朽,谁会来暗杀他?” 此时才八点四十左右, 办公室的人只有陈殊来了,于是便帮着冯秘书长写回信。 其实这些商人大多是一些小商人, 廖公爱惜声誉, 即便是小商人也要回信。信中的内容即便是自己忙,看不了,也要秘书整理出大概来过目, 做到心中有数。 过了半个小时,秘书处还没人来。这些日子, 廖公不在,冯秘书长也不在,秘书处的人难免散漫, 一般大约是十点钟才到办公室的。陈殊放下笔, 拿暖水瓶倒杯水喝, 抬头却见一位五十上下,穿着一袭灰布长衫的老者站在秘书处门口。 陈殊大概明白,这就是廖公了,站起来,问好:“廖公!” 办公室除了冯琦就只有陈殊一个人,廖公蛮不高兴,问冯琦:“什么时间了?” 冯琦看看手腕上的表:“九点十七分。” 廖公又问:“秘书处什么时间上班?” 冯琦答:“上午九点。”一起共事了许久,又免不得要替他们分辨几句:“廖公,兴许是路上有什么耽搁住了。” 廖公哼一声:“打仗上战场的时候也能说耽搁了,人来了,都叫到我办公室去。” 刚要转身走,这才发现陈殊:“你是谁?怎么在秘书处?” 陈殊一头黑线,好在冯琦解释:“廖公,这是都督推荐的那篇《大国崛起》的作者梦珂先生。” 廖俊波回想起来,笑:“原来你就是梦珂先生,来,你来我办公室,咱们谈谈你那篇文章。” 关于那篇《大国崛起》,陈殊是翻来覆去的讲,几乎每个人都要问她对于西洋诸国是怎么看的。陈殊早就说得口干舌燥,烦不胜烦。 廖公指指椅子:“你坐。” 陈殊坐下,心道,原来是那位上海都督推荐,这才聘请了自己。不过,那篇《大国崛起》讲的是外国历史,要推荐也要推荐去外交部去。 这位廖公看起来是个严苛的人,不轻易笑:“梦珂?” 陈殊实在不习惯,道:“您叫我陈殊就行,双耳陈,特殊的殊。” 廖俊波笑笑:“好,那就叫你陈殊。你这样小的年纪,我这个老朽叫你先生,只怕你不好意思应。” 说着站起来用暖水壶倒了杯水,递给陈殊,接着道:“那篇《大国崛起》,都督发文叫外交处的人学习,我也瞧了,是一篇好文章啊。” 陈殊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自谦:“廖公谬赞,那篇文章粗浅得很,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要贻笑大方就好。” 廖公摆手:“哎,你这样有才气的年轻人可不要学了那起子文人的酸气。文章好,就是文章好,说什么粗浅?”这些话听来似乎很平易近人,不过在冯秘书对待廖公的态度上看来,陈殊是不敢不谨慎的。 不过转眼间就露出这位廖公的锋芒:“我看了你的入职档案,你是国外回来的?是哪个国家啊?” 陈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是美国,家父祖籍广东,先是渡南洋,后来辗转去了美国。” 廖公喔了一声,似乎很感同身受,感叹:“咱们中国人无论是下南洋,还是去美国西部修铁路,都是很苦的。盖因国家弱小,无法庇护国民,使其随波逐流,受尽屈辱。” 陈殊想起课本上关于中国华工:“太平洋铁路每一根枕木之下都有一具中国华工的尸体。《排华法案》通过议会之后,华人的处境就越加艰难。我们华人,肤色上和白人不一样,在信仰上又不是基督徒,因此很受排挤。正因为如此,家父才会命我回来。” 陈殊对于美国的情况说得这样细致,倒是打消了廖公对于陈殊身份来历不明的怀疑。 廖俊波早年去美国读过书,谈起美国人排华是很有得说的:“那是,华人的习俗、文化都与美国人不同,有些美国人甚至认为华人只比黑人好那么一点,不过都是素质低下的低劣人种。” 说着哼一声:“圣人讲,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百姓只有丰衣足食,才能才考虑礼仪。那些美国人把华人压榨剥削了干净,还嫌弃华人素质低下。” 剥削?这个词,倒是陈殊在民国第一次听人说,十分新鲜,不由得念出声来:“剥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