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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菊用了茶水泡白饭,扒拉了一阵抬头问:“嫂子,你们在外边怎么煮这兔子?” 阿祖一愣,想起在上海时隔壁住的孙大娘,她是东北人做得一手好面食,第一次吃兔rou就是有一年她儿子买的干蜡兔,用大酱红烧出来的兔rou又香又有嚼劲,浓醇的汤汁里还煮了红薯粉条,暖乎乎的一碗吃的她肚儿浑圆。 “用大酱红烧着吃,不过这边好像不吃酱油,大酱可能也没有地方卖。” “大酱是啥?”茂梅好奇的问。 阿祖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是黄豆做的,不过我不会做。” “点豆腐用的黄豆?”茂兰坚决的从老爹手里夺过茶壶,一个茶泡饭也眼馋,四妹发馋这点绝对像老爹:“你不能喝茶,解药性哩。” “我也没见过别人做大酱,从街上买的大酱也是茸茸的,听别人说是黄豆做的,应该是点豆腐的黄豆吧。” “还有啥好吃的?”茂梅是个馋猫:“听哥说外边的人都吃馍馍,没有白面就用玉米面和豆子面蒸馍馍。” “面食就多了,除了馍馍还有包子、面条、饺子、馄饨和饼,在上海的时候其实还是吃面食的时候多。” 茂梅咽着口水:“我们这里就过年会蒸饺子,二姐我想吃饺子哩。” 四川过年可没有包饺子的习俗,但市面上却也有水饺卖,常常搭配在卖汤圆的小吃摊子上,比如四川有名的红油水饺。但富裕人家一般会在过年时做些蒸饺算是配菜,这种饺子被掺入菜汁,制成五颜六色很是喜庆。 常常在外面跑的杨茂德和曾经常常在外面跑的杨老爹也都吃过,而养在深闺的三个姑娘可没机会吃,所以一说饺子自然想起过年时候做的蒸饺。 茂兰想着蒸饺的麻烦工序就有些犯怵:“麻烦死了,还是等过年再弄。” “要不让我晚上做吧。”龙婶可是说了新媳妇要勤快些才行,但自己这几天除了洗洗碗基本没帮上什么忙。 “哈,嫂子你真是太好哩。”茂梅欢呼。 茂菊撇嘴:“嫂子莫要宠着她。” 茂梅吐吐舌头:“那三姐晚上别吃呀?” 歇过午觉大家开始一起动手准备晚上做的饺子,大大的瓷盆里用温水和好了面放到一旁,馅料选了香味浓郁的韭菜,她本打算就炒些鸡蛋包素馅的饺子,但看到梁上悬挂滴油的腊rou,便让二妹切下一小条洗干净,细细的切茸加了进去。 茂兰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但饺子包的最漂亮的却是茂菊,茂梅看着掌心里白白胖胖的,比蒸饺大一倍的饺子惊叹:“嫂子,这么大我大概只能吃五个哩。” 阿祖抿着笑着继续擀着饺子皮,这个活计她做的最顺手。 “这一盆面能包小一百哩,吃不完的话,这热天估计放不住。”茂兰有些犯愁,嫂子大概是没煮过大锅饭,这饭菜多少把握不住。 “不怕,吃不完可以用油煎了明天早上吃粥的时候吃。”阿祖低头还有一句没说,就怕到时候没有剩余的。 果然被她猜到,宣称自己只能吃五个的茂梅,一口气把自己盘里分的十五个全吃完了,还眼巴巴的望着杨老爹,杨老爹分到二十了哩。 杨老爹眼睛一瞪:“晚上吃那么多干啥,回头撑得睡不着。” 茂兰将自己盘里的饺子分了两个给小妹然后说道:“又不用上颜色,又不用费蒸篱,就是包起来费时些,回头咱们再弄。” 杨老爹也点头:“赶紧给茂德送去,这东西味儿是好。” 阿祖一想起早间春儿的事情就堵得慌,顺着公爹的话开口说:“春儿送去的,她回来说少爷吩咐不用麻烦我过去,让春儿送就行。” 茂梅噗嗤一笑:“嫂子咋个也喊少爷?” 阿祖一噎,跟你们一起总说你哥你哥的,难道当着公爹的面能说你儿子? “这娃娃也不晓得在搞啥子名堂,不过去就不过去吧,那楼里头熬烟土不是好地方。”杨老爹叹息一声,熬烟土是很伤人的活儿,他自己都觉得这咳嗽的毛病怕就是熬烟土伤了肺。 但这东西不能交给别人做哩,搬进拿出的还能搭把手,但是熬的时候要自己盯着。 阿祖听公爹这么妥协心里非常不舒服,再想想春儿怪异的举动,不由生出想要当面问一问杨茂德的念头,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就在心里扎了根儿。 到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她干脆坐了起来,屋里没有点蜡烛,杨老爹再节省也舍不得自家孩子被桐油灯熏着,所以主屋里照明用的都是蜡烛。 屋里黑漆漆外面可是很明亮,已经是月中月光亮得很,但是比月光更亮的是对面二楼的烛光,阿祖呆呆的站在窗前思量,这人怎么晚上不睡觉?她昨晚起夜时候对面还点着蜡烛的。 一阵热风吹过,又有那种莫名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阿祖咬咬牙既然没睡就别怪她打扰了,搬来小椅子踩上去钻过木窗,轻巧的落地没有一点声响像个猫儿一样。 揣着咚咚的心跳她往木楼跑去,问什么?她可是揣着公爹的圣旨,就问一问他在木楼里搞什么名堂?反正制烟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至于那些关于春儿的疑问她也想问,但首先要看这个男人对自己老不老实。 木楼的门关着,阿祖刚伸手想要推,就听到里面似乎有喘息的声音,时而悠长、时而急促还伴随着低低的咳喘,声音很近,近得似乎就在薄薄的木门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