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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我爱你。” 陆眠有一瞬的恍惚,她的心口,被这三个字戳了一下。 温思远没有对她这样直白地告白过,他们之间,从来不说这些话,大约都是比较内敛的人,情话也大都是含蓄的,更多的感情,都靠行动表达。 然而,她感受到的,不是感动,不是美妙的悸动,她的心口,在这三个字之后,反而被一种钝痛席卷。 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在惺惺作态地说谎,他这个样子,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心吗?可最先背叛的人不是他么? 她甚至非常分裂地想,都是眼前这个人,把她的温思远给毁掉了。 温思远的手,还停在半空,维持着那个伸向她的姿势,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的手指颤了颤,居然显得有些脆弱,“我爱你啊,你明明知道的。” 陆眠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轻轻开口:“事到如今就没必要演戏了吧?我都不演了你还演?” 他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陆眠走了,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雷声传来,从很遥远的地方,可一切又都是模糊的,温思远还站在原地,手垂在身侧,攥得很紧很紧。 …… 陆眠曾经告诫过温思远,让他和许欢保持距离。 但这件事,当时他其实并没太在意,他做辅导员带一个系,在他看来,许欢只是这系里几十个女生中的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后来,他意识到许欢和别的女生不同,原因是,许欢是整个系里唯一一个成天没事就往心理辅导室跑的学生。 这消息还是心理辅导室的老师告诉他的,对方顺带告诉他一些不牵扯隐私的,有关于许欢背景的事。 许欢父母很早就离婚,在法庭上相互推诿,都不愿意要许欢,这导致年幼的许欢因此有了阴影,不但自卑,在人际交往中还很被动,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心理辅导老师说,希望温思远能多照顾许欢一点,说是虽然许欢没有直说,但估计在班里和宿舍都是遭受到排挤了,她很努力巴结身边所有人,但并没有成效。 另外,因为父母都不愿意给生活费,许欢现在算是半工半读,在校外做各种兼职,晚上熬夜给人做游戏代练,才勉强维持学业。 这样的经历,听来多少令人有些唏嘘,温思远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由于陆眠提醒过,他并没有去和许欢直接交流,而是在系里的各种活动中,尽可能照顾她一点。 许欢不自信,他推荐许欢在迎新晚会上出节目,事后给她一个鼓励性的小奖品,其实那奖品也不是她独一份,出了节目的人都有,但许欢拿到奖品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直对他说谢谢。 系里下来贫困生补助名额,许欢因为办不下来特困证明而放弃,他去和领导反映情况,最后为她争取到补助金,许欢得到消息的时候,感动到流泪。 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其实温思远本人并不是特别在意,他脑中想法单纯,学生有困难,他就帮一把,这都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对其他家庭有困难的学生也会多照顾一点。 他不知道,许欢有多缺爱,缺到因为这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帮助,也成了她的曙光,令她生出些别的心思。 学校里以前对他示好的女生不少,但后来他和陆眠在一起,再后来成了辅导员,那些女生自然越来越少,更别说他带的系里,系里女生虽然多看他两眼,但到底还是拿他当半个老师看,保持着师生之间应有的距离感。 除了许欢。 许欢对他表白那天,是七夕,而他对于那天的计划,是下班后带陆眠去校外吃饭看电影。 他从办公室出去,许欢等在楼道里,看到他,眼睛发亮地叫了一声“温老师”。 他步子顿了下,“有事?” 已经下班了,教务处这会儿人很少,楼道里也冷清,许欢从身后拿出个精致的纸袋说:“温老师,我想送您礼物。” 纸袋上印着某手表品牌的logo,温思远愣了一瞬。 七夕这天,学生来送礼,多少有些怪异,他心里有些膈应,却没表露出来,笑着说:“是不是因为贫困生补助的事?你这会儿来送礼,别人看到了,怕是会以为我受贿。” 许欢一下子红了脸,“不是的……这个和补助没关系,也不是表达谢意,这个是,这个……” 她嘴巴笨拙,结巴半天,头低下去,红晕蔓延至耳根,她小声说出:“这个是给您的七夕节礼物。” 温思远笑容淡了,“那我更不能收,我女朋友心眼很小,会生气。” 许欢捏着纸袋边角的手指关节发白,维持着略有些勉强的笑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个小礼物而已……” 说出这话,她自己也清楚站不住脚,普通的师生关系里,哪有学生在七夕给老师送礼物的? 但是她的手还坚持地保持着那个递出礼物的姿势,她为自己辩解:“虽然不是因为补助,但是您对我很照顾,这个,算是谢礼,您就收下吧。” 温思远脸上眼底已经没有一丝笑意,语气也很凉,“不好意思,无论你送礼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能收学生的礼物。” 许欢脸色由红转白,也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她的手还是很尴尬地停在半空里,已经笑不出来,鼻尖发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