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酒楼请了三个厨子,五个伙计杂使,开业当日来的客多,周竹也过来帮忙了,人手倒是没显得局促。 王青野在后厨里盯着厨子做菜,虽说一早已经培训过了,但是头一日出菜还是得多费些心思。 后世很多东西在临朝都是没有的,很多自有食用的食物也不得随便吃,就好比是牛rou,原本是一种做法奇多,味道又好的rou,因是百姓耕种的重要牲口,所以朝廷管的严苛,牛rou便很难买到。 寿喜锅很重要的一味调料和rou便是牛rou,因为稀缺,王青野酒楼的寿喜锅并不正宗,其实更偏向于乱炖小火锅。 选用的食材有羊rou卷、虾、香菇、豆腐、鸡蛋、胡萝卜、娃娃菜等,其实都是一些很寻常的蔬菜rou食。 将豆腐煎至两面金黄,胡萝卜和香菇切花儿,寿喜锅很重要的是把菜码好,制作一个好看的摆盘,但是红中透白的雪花羊rou卷、橙色的胡萝卜、金黄的娃娃菜,圆溜溜的香菇,本身颜色和形状就好看,稍稍指点厨子一二便可码出一锅好看的菜。 让这些菜食变得美味的不止是菜rou本身的味道,还需要调料作为辅助,酱油、味淋和糖按照比例调和作为料汁儿,在锅底刷上油以后把羊rou卷稍稍炒一下,接着便摆好盘,淋上料汁儿连锅上桌。 炭火下食物被慢慢煮熟,食客既可以看见刚摆盘好的寿喜锅,增加欣赏意味,引起兴趣,在等待食物熟的过程中食物馥郁的香味逐渐散发出来,打开食客的胃口,最后配上一碗米饭,怎能胃口大增。 王青野不想浪费自己的番茄汁,临朝尚未有番茄,既然有了这么一剂调味料,他也在酒楼里广泛用起来,番茄锅炖鱼头汤,放入虾滑、鱼丸、几片嫩叶生菜,色香味俱全。 至于刺身,用不了他多cao心,雇回来的厨子个个刀工了得,招工当日一人便给他绣了刺身摆盘,只需要加上一碟子亡命芥末酱,其余的就交给食客了。 自然,为了生意口碑着想,王青野还是特地培训了伙计,让伙计上菜的时候教食客如何食用芥末,否则瞧着新奇,夹上一大口进嘴,估摸着一年半载是不会再来江春楼了。 乡试结束,成绩也陆续出来了,书院里今儿可热闹,夫子和学子都在等着瞧会试的结果,未曾参与会试的学生没有人看管,都在偷着闲。 绵舒,下午书院放假半日,你打算做什么? 姜芋见绵舒忙慌慌的收拾书本,俨然是等着打铃声响就跑路了。 你们呢? 不知,许是去戏楼里听曲儿吧。入冬了,也不得出城去游玩,最是无趣的。 外头铃声响起,绵舒刷的站起身:既是无事,那要不一道同我去酒楼吃饭? 姜芋扬起眉毛:当真? 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去去,你等我一等。 绵舒瞅了田渔晨一眼:你呢? 走啊,左右我也无事。 三人收拾了东西一道跑了出去。 绵舒,我们上哪儿去吃?要不去你们家的小摊儿吧,前儿我去舅舅家里吃饭,舅母在外头定了点心小吃食回来,我尝着味道极好,一问才知是你们小摊儿的。 绵舒兀自往东南街去:摊儿这个时辰吃食早就卖完了,而且今日家里忙,请的帮工也去帮忙了,摊子上准备的吃食更少。 田渔晨上前一步道:那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定点吃食,过两日送我家里? 可以啊,到时候你跟我说要什么要多少,我同帮工说一声,到时候你家自己去摊子拿,也可以给你送过去。 那后日要不你来我家中做客吧,姜芋也来。 绵舒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最近下学后我要回家给我哥看铺子。 说着绵舒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哥让我给他打算盘呢。 啊?素日家里宠爱的姜家小公子吃惊道:读书都那般累,绵舒你下学还要回去帮家里看铺子,这也太辛苦了。 倒是田渔晨有过些见识:能者多劳,我大哥十岁便跟着父亲出门做生意了,时下家里的生意便是他帮父亲管着,我却是什么都不会,到底还是绵舒比我们强。 绵舒哼笑了一声,随即三人皆听一串鞭炮的响声:快,到了。 江春楼拉了红绸,又位于街尾巴上,远处就能瞧见一片喜庆,来往间又有许多吃客,更是热闹了。 这里何时新开了家酒楼,原来不是间布庄嘛。 今儿这是才开张吧,人好多,恐怕没位置。 绵舒只道:快走吧。 他急忙跑楼里,这当儿大厅里都坐满了人,桌子上煮了寿喜锅,整个大厅里都是香味儿。 小哥儿过来了?周竹正招呼着客人,一眼便瞧见绵舒同着两个小公子一道,三人还穿着冥思书院的院服,显然是下学便直接到酒楼:小哥儿在书院待了一上午肯定也饿了,楼上还有个小雅间,小哥儿和同窗一道上去吧,最里头那间。 周竹哥哥去忙吧,不必管我。 绵舒带着两人突突上了楼,最后一个雅间屋子稍稍小些,但是有个大窗子,春来可见江边垂柳,夏日清风拂面凉爽,秋冬也暖和。 你们自己看看菜单,想吃的尽管点,今天都算我账上。绵舒把书院带回来的书包扔到了靠凳上,又蹲下身把靠门前的木柜打开,里头码着三排饮品,放得整整齐齐的,绵舒每样都喝过,识得每种瓶子装的是什么,他偏头问正在打量房间陈设的两人:你们过来看看想喝什么? 两人闻言连忙放下书包,一同挤到了木柜前。 褐色瓶罐的是我寻日里带去书院喝的,我哥说是黑气泡饮品,白陶罐子的是牛乳,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茶饮品。绵舒恍然,打开木柜最上头一层:对了,还有一个小麦酒,我尝着味道发苦又卡喉咙,若是你们饮酒,可以试一试。 两个小书生年岁和绵舒差不多,家里宠惯着留了许多小孩子脾性,瞧着这些新奇饮品很是喜欢,一个个提出来观看。 王青野上楼来,打开雅间的门便瞧见三人撅在一起正在翻木柜,他干咳了一声,田渔晨和姜芋抬头见屋门处站了个人,深觉失礼,连忙站起了身。 可挑选到喜欢的了?若是没有,楼下的储物间里还有别的。 绵舒扬起下巴:你怎么上来了? 王青野拾起绵舒丢在凳子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方才周竹说你回来了,我便上来瞧瞧,既是请了朋友来,要记得好好招待,喜欢什么菜便点,有需要的你去储物间里拿,你找得到的。 田渔晨和姜芋听见两人言语间的熟稔,估摸着猜出面前的男子是绵舒的兄长,连忙都行了个礼。 王青野同两人客套了几句,也没多待,免得让几人局促。 听着人是下了楼,姜芋才松了口气。 绵舒提了几瓶饮品放到桌子上,见两人的神情:怎的,你们都很怕我哥吗? 倒也不是怕,只不过你兄长高大神武,比寻常男子都高的多,走到人跟前难免有些压迫。 是吗?不过他待我很好。 自是瞧的出待你好。 绵舒听到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绵舒竟也不提前告知这间酒楼是你们家开的。姜芋翻开菜单:那我可得多点些菜了。 尽管点,寿喜锅和粉丝扇贝都好吃。 ........ 几日间,江春楼便传了出去,饭菜新奇一绝,饮品滋味独到,前去尝鲜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多是临走还要买些饮品走的。 王青野饮品的存货并不多,一开始就把饮品的价格定的高,像是给绵舒说的黑色气泡饮品便是八文钱一瓶,嫌贵不点的人多,可是点了的大多数都还要外带回去,他吩咐了伙计不单售饮品,否则就要供应不足了。 日子一天天儿的往年里靠近,霞城里慢慢挂起了好些迎春的灯笼,到了夜里主街那片儿的灯笼亮起来可好看了,整条街被照的通亮,出来逛夜市的也越发的多起来。 绵舒贪玩儿,但今儿夜里也没有跑去主街看灯,下学后一直老实待在酒楼前台里,拨着算盘核算半月来的收入。 X:崽崽真棒,竟然会拨算盘了,我是个废物。 一池春:啊,鱼崽拨算盘的样子也太可爱了,也是为崽崽落泪的一天。 星际巴拉巴拉:小绵舒怎么学会拨算盘的! 绵舒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记着账,得意的对直播间的人道:王青野送我去书院上学了,这些都是徐夫子单独交给我的,我两天就学会了。 周十:所以不来直播看我们的日子都去努力学习了吗?崽崽真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星际123:上学也要多多吃饭啊,小宝贝都瘦了,心疼。 王青野说是抽条了,所以要比之前看起来瘦一点。 X:崽崽能不能不要提那个男人,就陪我们好好说说话,想要喝什么告诉哥哥。 橘子: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王青野每一天。 抵暮海已经进入了休渔期,王青野今儿在海市上买了几只螃蟹到酒楼里,伙计厨子下工后,他到厨房里蒸了螃蟹,趁着绵舒直播拨算盘把螃蟹处理取出了蟹rou,煮了两碗蟹黄面当宵夜吃。 热腾腾的面条浇上细嫩鲜香的蟹rou和饱满流油的蟹黄,味道香久浓绵,在忙碌了一日的夜里来上一碗幸福感爆棚。 他端着面去厅里,看着还在跟直播间里的互动的小鱼崽道:快过来吃面,待会儿坨了。 我这里算完就好。 算了半个时辰了,当心手疼。 绵舒放下纸笔和算盘,循着香味儿坐到了王青野跟前,长吸了口气:好香啊~ 快吃吧。他们都说你瘦了。 你不是说我长高了吗? 是长高了点,但是得多吃点东西才能长的更快。 吃了夜宵后,两人一起把酒楼里的红灯笼取出挂在门外的树枝上,红色的灯笼暖洋洋又喜庆,很有些过年的气氛了。 江边吹着风还有些冻手,骨头都有些发僵,王青野哈了口气搓搓手,拿了顶圆圆的毛绒帽子给绵舒带上,碰着小家伙的手冰凉,比往日里还凉,他又给小鱼崽搓了搓手,关了酒楼,两人一道往家里去。 两人刚到院门口,张五就喊住了王青野。 这么晚了五伯还没歇下? 张燕儿也面上带笑的跟着张五一同过来:特地等你回来。 可是有什么事? 张五脸上难得露出了个笑容:年后燕儿怕是不能继续帮郎君了。 怎的,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前头乡试结束了,如今成绩也出来了,秦家小子争气,已经考上了秀才。昨儿上门来说了,年后则个好日子便成亲。 父女俩脸上皆是笑意,是真心憧憬往后好日子的笑容。 秀才虽然谈不上多高的功名,但是当朝重视读书人,秀才每月还有月银粮饷拿,社会地位也比一般的商人高,最是结亲的好选择,燕儿等了这么多年,这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过年后就不上工了,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王青野问道:那可恭喜了,不知什么时候办喜宴啊?到时候我可得来蹭杯喜酒喝。 约莫着就正月里,日子好,昨儿秦郎也说了是正月,这朝回去可家里商量准备着,到时候请了媒人就来。吃酒席的时候定然会请王郎。 说起这些张燕儿脸上染了层薄红。 行,左右马上过年了,我也要给雇工放年假,过两日我便把工钱一并结算给燕儿。 这阵子实在是麻烦郎君了。 王青野笑道:五伯尽说些客气话。 巷口里冷风阵阵,他揽过绵舒:时辰也不早了,五伯和燕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到时候过个好年。 两相告辞后,王青野拉着绵舒回了屋,冬天夜里起风是真的冷,关上屋门点了灯便好多了,周竹来家里准备过明儿摊子上要卖的吃食,临走的时候还烧了热水,时下都还是热的。 王青野打了一桶热水泡脚,绵舒把小毡帽取下来垫着脚挂到了衣架子上,头发都被压平了,他抓蓬了些,对王青野道:头发又褪色了,明儿早些回来还得染头发。 就嫌麻烦啦?我每天早上还起来给你梳头发还没嫌麻烦。 王青野擦了脚,正在水桶边左右寻着拖鞋,一双新买的纳茸拖鞋适时递到了脚边上,他勾起嘴角撸了一把绵舒的脑袋,把脚塞进拖鞋进了里屋。 又不倒洗脚水! 睡了,明儿起来收拾。 王青野倒到床上,裹紧了被子便不想动,大冬天的也只有床上躺着舒坦了,不多时困意袭来,他合着眸子就快要睡着了,后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凉意,他哆嗦了一下,翻身过去便瞧见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垂下眸子看着冲他笑的小鱼崽,没好气道:怎么爬床上了,不回你大浴桶里睡。 床上暖和。 再暖和你上来也不暖和了。王青野把被子一掀重新裹到了自己身上:快去睡了,我困了。 你抱着我睡一会儿不就暖和了。绵舒扯着被子角,撅起嘴嚷嚷道:我刚才还给你倒洗脚水来着,你卸磨杀驴! 上了几天书院,你倒是会说话了。 王青野叹了口气,由着鱼崽钻进了被窝里,跟冰冻过一样的脚丫子伸到他肚子上,凉的人又是一个哆嗦。 绵舒窝到王青野的手腕处,眨了眨眼睛,问道:燕儿jiejie和那个书生是要成亲吗? 嗯。先前说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嘛,到时候他们成亲我带你去喝喜酒。 绵舒想想有些雀跃:我还没参加过成亲喜宴呢,不知道和我们鲛人族的会不会一样。 那你们鲛人族的是什么样子? 只要........互通了心意,那就算在一起了。绵舒忽然抬起眸子看向圈着他的男子,男人面露困倦,合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