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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天坐了快十个小时的船,在江面上飘着,此时又像是回到了船上,被他这巨浪颠簸着摇晃着;有时又似乎化作一簇浪花被他撞碎在礁石上,是四散飞扬的晶莹水珠。她混沌着耳边是他渐沉的呼吸声,伸手去抱他,触到他背上蒙蒙的汗意。 他们都是不太会说爱的人,只有心贴着心时,才是说尽了爱的时刻。 半夜里外头刮起了北风,呼呼的拍着窗户。方惟倒不是被这风声吵醒,而是被热醒的。她被他贴身圈在怀里,实在热得透不过气来,她从前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身体是这样guntang的。她听他呼吸均匀,一只手小心撑在他胸前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却被他不动声色的揽了回去。她朝他脸上看着,他仍闭着眼睛,她又尝试着伸出一只手臂在被面上摸索着,听到他在她耳边含糊的声音:“找什么?” “衣服。” 他动了动,把她手臂拉进被子里,整个人贴过来凑在她耳后慵懒的声音说:“我做你的衣服。” 她刚刚争取的一点距离又被他填满了,只好再推他:“好热!你松开些。” “不能。”他仍闭着眼睛。 这个人执拗起来,方惟是毫无对策。只好坚持的又伸出一只手就近在枕边找着,摸到一角衣袖,似乎是一件衬衫,应该是他的,也无妨,聊胜于无吧。她着力去扯,却被他一伸手压住了。 “这个我要留着,你不许碰。”他有一点鼻音,睁开眼睛带着暧昧声调与她耳语:“哪天你要再敢离开我,我就拿这个出来要挟你。”他说着抬手把那件衬衫收进枕下去,继而枕在上面。 好在是一片暗夜里,她通红的脸他也看不清。她坚韧的两手撑着要与他分开些,但丝毫不影响他又向她这边挪了挪。 最后她只好放弃了,妥协着说:“你起来去给我找件衣服。” 他却并不为所动:“快天亮了,就别兴师动众了。”整个人纠缠上来。 “你前面叫人打水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他故意问着她,见她接不下去,含着笑意把她搂紧,哄孩子般哄她:“别动,要着凉的。春宵苦短,我们再睡一会儿。” 她在一片温热里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恍惚的找到心安处,被他抱出蒙蒙睡意来。 他却渐睡渐醒,天色阴寒,他隐隐听到外头走廊里有了脚步声,房里仍是半明半暗的夜晚光景。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温香气息萦绕着他,是他无尽长夜里心头暗自描摹的失而复得。 他凝神看她睡颜,说起来他是第二次抱着她睡了,从今后他再也松不开手了。从前他总觉得上天是亏待他的,爱别离求不得,他茕茕孑立得而复失;直到这一刻,他才感激,独自饮尽的那些漫漫寒夜都值得,为了她多少孤寂都值得。 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安排,他眷恋的轻轻松开她,把她笼在棉被里。她露出玲珑的肩头他终是忍不住低头去吻了吻。起身披衣出了房门,他下楼去找到常实,站在走廊拐角处,严词吩咐他说:“昨晚的事不准外传,知道的人都去告诉一声,不守规矩的立时开出去不用。” “嗳!知道了。”常实点头答应着。 佟诚毅说这些话时本是面色严肃的,为了保护她,他不得不这样做。此时他又忽然缓和了,犹豫了一下,向常实道:“去问问张嫂,新婚夜一早要替新妇准备些什么?看还来不来得及?” 听他这么问,常实兜不住的嘴角笑意,抬头来回说:“我已问过了,旁的来不及,要紧的生血汤已经预备了,灶上温着呢,现在要么?” 佟诚毅听完笑了,点头说:“拿来。” 常实说着话转身去端汤,想起什么又回头来问:“大少爷,待会儿咱们要不要改称呼?” 佟诚毅长身立在灯下,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一切如常。”他先时有过失算着了道的经验,如今处处小心。 等他端着汤回房里时,见方惟已醒了,在一片昏暗的晨光里拥被坐着。身上裹了一件他昨晚脱下来的细羊毛对襟绒线衣,藏青的颜色裹着她如包着白玉一般。 他一手把汤放在床头柜上,一手揽过她肩头围坐在她身后,在她耳畔说:“怎么坐起来了,要着凉的。”同时越过她肩头去看她手里捏着那张发黄的字条,是她在汀州写给他的,他放在枕下,看了许多次,铅笔的笔记褪淡了,隐隐的糊成一片。 “你看你对我多吝啬,只给我这几个字!”他幽幽的说着,吻着她耳后的一点温热。 她心里是当时写这些话时对他的不忍和思念,微微侧过头由着他眷恋不舍,说:“那时有车子等我马上要走,只够写这几个字而已。” “嗯……”他含糊答应着,她一侧身,裹着的衣服领口错开缝儿,趁着她浑然不知,他含着笑专心去看她那片温润春光。 她发现时抬手去捂被他按住,他带着促狭笑意说:“还怕我看么?我都…….。”他缠绵的补充着:“嗯……我太太很美,美得摄人心魄。” 她含羞推他又笼紧了领口,耳廓渐渐发红起来,佟诚毅笑了,低头贴在她guntang的鬓边说:“先把汤喝了,要凉了。”说着把那碗生血汤端过来。 方惟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汤色,有草药味道,问:“一大早喝汤?什么汤?” 他先替她尝了一口,举着汤匙喂她说:“来,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