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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开,沈道昌站在书桌前写毛笔字,看似平心静气,但地上已经放好的蒲团,桌边搁的藤条,无一不示意着接下来的风雨欲来。 在管家担忧的目光中,沈恕脱了西装外套,递给管家,安抚地冲他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跪在了蒲团上。 刚一跪下,沈恕便知道这是管家的安排,往竹编的蒲团里塞了不少棉花,跪着柔软。 在沈恕幼时,老管家也时常做这种事,最胆大包天的一次,还偷换了爷爷的藤条。 那次爷爷气得藤条扔了,也不让沈恕跪蒲团,直接跪地上。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老管家的小花招,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待沈恕跪下,沈道昌才不紧不慢地停了笔,背着手来到沈恕面前:“要是从前的郁家也就罢了,现在的郁家就剩一个毛头小子,还有那个许柄章,呵。” 沈道昌懒得发表意见,只从鼻子傲慢地哼了一声,以示态度。 在爷爷面前,沈恕不再说谎,他知道那些用来说服郁松年的理由,都不足以让沈道昌相信。 他只是安静地垂下眼:“如果一定要结婚,那他是我唯一考虑的对象。” 沈道昌沉声道:“多的是合适你的人家,郁家有什么好的?” “郁家是没什么好的,但郁松年很好。”沈恕认真道。 沈道昌冷笑道:“你别跟我说,你被郁家小子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娶了?” 沈恕没说话,即是默认。 “好啊。”沈道昌被气到了:“你母亲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你什么不继承,非要学她死脑筋!” 沈道昌全然不管这一骂是不是把自己儿子也骂进去了,而当年他也确实对这个儿媳很满意。甚至认为沈南平虽然没用,但娶了个好媳妇。 “郁松年跟他爸情妇那点事,你难道不知?!”沈道昌生气道。 沈恕不信爷爷没有查清真实情况:“都是谣言。” 沈道昌讽刺道:“能让谣言传成这样,郁家小子也是个没本事的。” “他有没本事都不要紧。”沈恕说,他也不是看中郁松年的本事。 沈道昌被他一句句顶得气上头,拿起藤条就抽了下去,沈恕闭上眼受了。 他多年没对沈恕动用家法,一是孩子大了,容易伤自尊心。 二是沈恕这些年的优秀,有目共睹。在其他同辈人还只知吃喝玩乐,或者闯下大祸让家里收拾烂摊子时,沈恕已经认真工作。 沈道昌一直以沈恕为傲,却没想到沈恕竟是这样倔。 直到抽了数十下,沈道昌才气喘道:“你改不改。” 沈恕睁开眼,他嘴唇白了,背上血迹隐隐透出白色衬衣,可见沈道昌没有留手,被他气坏。 “爷爷,我试过了。”如果能改,从十九岁开始,都快十年了,他还是改不了。 沈道昌看着他背上的伤,嘴唇抖了抖,将藤条扔在地上:“你别以为我真把家业交给你了,沈元在外地的分公司也干得很好。” 他有意激起沈恕的好胜心,只见他的孙子轻轻眨了眨眼,抬起头说:“对不起。” 沈道昌一喜,满心以为沈恕终于改变主意,却听孙子说:“辜负爷爷这些年的栽培,我会辞去公司事务。” 说罢沈恕低下头,已经开始思考辞职以后是不是该创办自己的公司,其实这些年他积累不小,只是大多数都是沈家人脉。 他还存了一笔钱,这钱应该能办场豪华婚礼。 至于结婚以后,郁松年才发现他已经不是沈家继承人了,到时该如何解释,那也等那时再说吧。 短短的几秒钟,沈恕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一切。 他从来也是这样,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比起责怪或者后悔这种情绪,他更倾向于去解决。 只是如果爷爷不能出席他的婚礼,还是让沈恕感到难过。 沈道昌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他看着孙子与儿媳那相似之极的双眼,终于明白亲家当年的心情。 自家白菜硬是被猪拱了,有多糟心。 何况还不是白菜,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孙子,生怕他变得和他父亲一样,耗尽心血,着重培养,看着成长。 要是郁松年敢出现在他面前,这地上的藤条就要被沈道昌捡起来,对这拱了他家孙子的野猪一顿暴打!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怎么就把他孙子迷成这样了! 沈道昌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沈恕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爷爷,大喊管家。 直到管家进来,给沈道昌及时服下了清心丸,这才默默退下,将空间让给爷孙两个。 沈道昌扶着额头,不想看沈恕。 沈恕却对他说:“爷爷,每年的体检你有按时做吗?” “死了不是更好,你想跟谁结婚就结婚,不用我同意。”沈道昌刚说完,就想起沈恕确实也没打算让他同意的意思,不由更心酸了。 沈恕皱眉道:“爷爷,不要说这些诅咒自己的气话。” “医生之前说你不能喝酒,你是不是喝了。”沈恕追问,并打算一会去问问管家。 沈道昌:“还不是被你气的,你的婚事,我竟然还要通过别人嘴里才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叫你过来,你还要瞒我多久!” 说罢他一拍桌面,气性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