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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 第78节

    “说什么仅次于路嘉怡的金陵才子?笑死人了!”安玲珑看到她们哑口无言,气焰嚣张道,“不过是多读几本书的书呆子罢了!考了几年科举,至今不过是个举人。指不定一辈子就是个举人!”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站起来,气得眼红脖子粗。

    “玲珑……”安玲珑还要再说,听到安玲珑出事连忙赶过来帮忙的林子冲到了门口,一手握着门框震惊地看着全无往日单纯模样的安玲珑,傻了。

    安玲珑听到声音喉咙里一滞,回过头,脸白了。

    第八十六章 他姓周,名唤周攻玉,是吗……

    安玲珑脸色惨白地看着同样脸色惨白的林子冲。

    事实上, 林子冲自从林五将安琳琅的尸体带回来,就一直饱受煎熬。安琳琅的死成了他过不去的噩梦,他如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食不下咽, 寝不安眠。但是为了安玲珑这个他心目中单纯堪怜的姑娘, 林子冲一直觉得是值得的。现实却如此的讽刺, 他做了那么多, 在安玲珑的眼中竟然只是个歹毒的蠢货?

    “玲珑……”林子冲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他捂着胸口从门口走进来,脚步都有些踉跄。林大太太十分担心,甩开下人亲自上去搀扶。还没靠近便被林子冲撇开。他双目通红地看着安玲珑, 不懂自己为她做出了那么多,她为何半点不知感激?

    “我是为了你, 我做那么多,都是为了你。”

    安玲珑激怒之下将真心话脱口而出,此时想收回已经晚了。

    她看着崩溃的林子冲并没有同情,她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在乎别人?何况,林子冲在她眼中就是个蠢货。上辈子这人顶着金陵才子的名头,一直到她死之前都只是个举人!

    安玲珑不觉得自己这般行为不妥当, 毕竟一个废物举人凭什么值得她青眼?

    但是如今的局面, 她也不想再树敌。若是林子冲都反口来咬她,她当真是孤立无援了。

    安玲珑的眼泪骤然落下来,泪流不止。

    她不去直视林子冲的眼睛,偏过头来委屈地哭泣。那无声胜有声的可怜模样,分明就是被林家一家人给逼急了才口不择言。

    林子冲立即就替她找了借口:“是不是他们逼你?是他们逼迫你欺辱你对不对?”

    安玲珑也不说话,只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她身上的衣裳不足以蔽体,跪坐在地上还被五花大绑。在座的所有人都衣冠楚楚的谴责于她,她只是个弱女子……

    立即替安玲珑找好借口, 林子冲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安玲珑给包住。

    “冲儿!!!”他出其不意的动作令在座所有林家人都瞠目结舌,林大夫人近乎目眦尽裂,“你到底在干什么!她的心里怎么看你,你难道都聋了吗听不见吗!”

    林老太太已经坐不住,靠在心腹的怀中咻咻地喘气。林子冲却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将跪在地上的安玲珑给扶起来:“玲珑不是那样的人,她会那样说定然是你们逼她!你们这么多人将她绑来,还是在她受了欺辱之后如此凌辱她,她盛怒之下迁怒我也是应当的。”

    “你!”林老太太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骂你是蠢货,你还真蠢给所有人看!林子冲,人家说你是蠢货你听不见吗!说你耳根子软,被人随意哄两句就对血亲下毒手,你听不见吗!!”

    林子冲扶着安玲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如何听不见,他只是不想相信。他不愿自己付出那么多真心去哄的一个姑娘真的拿他当傻子耍,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就是安玲珑口中所言的那个愚蠢歹毒的恶人。他宁愿相信安琳琅是恶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伸张正义!

    “祖母,你身子不好就回去歇息吧。”林子冲不敢看林老太太的眼睛,撇开脸低声道,“玲珑今日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不应该落井下石。有什么事也该等路家给出一个公道再说……”

    他这话没说完,就见那窝在仆从怀中的林老太太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一巴掌下去,吵闹的花厅瞬间鸦雀无声。

    林子冲怔怔地转过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高高地肿起来。他垂眸看着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的林老太太睁着血红的眼睛一脸仇恨地瞪着他。林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寒心过,从来没有。这已经不是愚钝,而是无情无义!这是自私自利!眼里只看得见自己在乎的人,将其他人的命都不当命!

    “或许她有句话说对了,”林老太太念了快半年的经,心里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深,快压得她喘不过气,“你就是愚蠢得歹毒!”

    丢下这一句,林老太太转身就走。

    林大夫人看着林老太太离开的背影,转头再看傻眼的林子冲和他怀里的安玲珑,心咚地一声沉到了谷底。林家虽然看中长子嫡孙,但却不只是林子冲一个嫡孙。林老太太一生两子一女,林老太爷除了嫡出的子嗣,还有五个庶出的孩子。林老太爷尚在,林家没有分家。一家子子孙都住在一起。先不说年纪最小最得林老太爷偏爱的林五,就说嫡出的林二爷一家,也是有三子一女的。

    林老太太往日偏爱长房,对长房的子嗣多有疼爱,其中以林子冲最受宠爱。大房因为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的偏爱得了多少好处,如今林大太太看着林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就有多心慌!

    “你!”

    林大夫人顾不上骂林子冲,追着老太太的背影就哀求道:“老太太!老太太莫生气,冲儿这小子就是被这死丫头一时迷住了心窍,并非故意顶撞!”

    然而她刚追了两步,就被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给拦住。

    林大太太急得要命,可是仆从得了主子吩咐根本就不会放行。林大太太别无他法,只能狠狠一跺脚又折回去。这一折回去,见林子冲还想扶着安玲珑离开。顿时一股恶气冲上头顶:“都是死人啊!看不见腌臜东西脏了大公子的手,还不快给我将俩人拉开!”

    一声令下,立即几个婆子冲上去就要将两人给拉开。拉扯之中,本来还心虚的林子冲感觉到仆从对安玲珑的不敬,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若非林家人仗势欺人,玲珑如何会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上,林大太太比路大太太要差得远。路大太太虽然在赶到之时就给了安玲珑一个教训,但回到家中面对儿子,却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她不仅没有当着路嘉怡的面指摘安玲珑其心可诛,甚至还可怜起了安玲珑:“子阐,安姑娘闹了这一出,怕是给她一个良妾的身份都难了。她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家中也没有长辈教导。行事确实是偏颇投机了些,但如今这幅局面,也只能路家给她一个体面了。”

    路嘉怡不傻,事实上他可不是林子冲这种花架子。能被路老太爷带在身边教养的嫡长孙,自然是有那个资质。安玲珑那日约他出去的种种行径,事后回想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路嘉怡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几乎将他这些年的体面和名声都一朝毁尽。若说原先路嘉怡对安玲珑的小打小闹只当情趣看,如今闹的这一出几乎摧毁了他的自尊心。

    路大太太回来以后难得没有厉声斥责安玲珑卑鄙下作,只是可怜安玲珑。若是她愤怒斥责,想尽办法阻止他对安玲珑负责,或许路嘉怡还能冷静下来。这回连素来不赞同他与安玲珑接触的母亲都劝他发生这样的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路嘉怡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母亲,别说了。”路嘉怡理智告诉自己不该跟个姑娘计较,但只要一想到那群姑娘进来看到他正在做那等事之后恶心的表情,路嘉怡就觉得灵魂都被鞭笞了。

    路大太太看他这幅模样,心里也难受,可是安玲珑做的这个腌臜事,她绝对要让路嘉怡永远铭记在心。不吃个深刻的教训,永远不知道疼:“如今不是丧气逃避的时候。子阐,你与安姑娘被那么多姑娘撞见,事情早已传出去。如今已经不是往后你在金陵议亲都成问题,而是不给出一个妥善的安置,你科举取得名次以后都会被人指摘。路家和你,都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路嘉怡闭了闭眼睛,他如何不知?正是如此,他才会如鲠在喉。

    自己要娶妻纳妾和被逼着娶妻纳妾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这就是在践踏他的自尊:“我知道了,我会给她一个交代。这次去京城,我必会去安家拜会。”

    说着,路嘉怡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经通红:“您请回,我想歇息了。”

    路大太太深知有的话不能说太满,点到为止才是正好。她也没有揪着不放,只是让路嘉怡好好歇息,千万被因此坏了心境妨碍科举。而后长叹一口气道:“如今你科举在即,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不若安姑娘那边你暂且别cao心,交给母亲来处置吧。”

    路嘉怡极度烦躁之下都有些不想提及安玲珑,当下便应了:“母亲处置便是。”

    得了这句话,路大太太才从路嘉怡的院子出来。

    刚一出来,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便已然被极度愤怒所取代,她立在回廊高处看着林家的方向,眼中尽是森冷的恨意。这个下三滥的庶女竟然敢毁她儿子,且等着看她怎么收拾她吧!

    金陵这边兵荒马乱,远在晋州以北的北疆大营曹望山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周攻玉”的信。

    收信的将士双手捧着这封从武安县运送过来的信件,差点没惊喜过度。他拿到信件的当日疾走呼号,一路经过无数通报直送到了主帐,眼睛都是血红的。

    曹望山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和名字,大喜过望,当场就嚎啕大哭:“是世子爷的信,是世子爷的信!”

    他们都以为周临川已经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早已接受了天妒英才的结果已经一年,重新得知他们的主将还活着,他们的主心骨还活着,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且不说北疆大营将士们的激动,曹望山看过信件以后立即招来了心腹安排去武安县,就说安琳琅在经过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以后,突然顿悟了。

    凭什么周攻玉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了这件事这么烦恼?早先说不娶妻的是他,如今想娶她的人也是他。话都让他说了,她安琳琅难道就不能有点意见?不可否认,周攻玉是她两辈子的人生里见过最出众的男子,但是她安琳琅也不是没男人就不能活。

    想明白这件事后,第二日安琳琅的态度就很泰然。成婚是一桩关系两个人一辈子的事,她没必要那么急。等等再说。

    安琳琅的态度让焦心等了一夜结果的周攻玉有些失望。但他跟安琳琅形影不离这么久,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思。她会这般,他早有预料。

    他一大早握着眼神躲闪的安琳琅手腕,将人拖到他屋子里,给堵到墙角。

    周攻玉其实不怕被拒绝,也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如今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余毒未拔除,确实不是个良人。他可以接受安琳琅暂时的嫌弃,但不能接受她接受别人:“琳琅,或许你会觉得我说出这样的话太过霸道,但即便是霸道,我也想让你知道。”

    安琳琅被他堵在角落里十分的窘迫,周攻玉素来冷淡温和,这还是头一回从他身上感受到尖锐的气势。疏离体贴的玉哥儿难得不体贴:“琳琅,这个世上除了我能娶你,别人都不能娶你。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等好性子人,望你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上。”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有点懵,周攻玉松开她便转身离去。

    她从屋里出来,顿了顿,转身准备往前堂去。刚走一步就被在庭院散步的柳豫章给叫住了。安琳琅看到他还楞了一下,这公子在店里住了这么多日,竟然还没走呢?

    “安姑娘,”好歹在食肆里住了十多日,有些事情也打听清楚,“玉公子当真姓周么?”

    说起来,安琳琅的消息好打听,周攻玉的消息反倒不好打听。柳豫章在西风食肆这些日子拉着杜宇聊过几回,但是杜掌柜机警得很。每回他问到周攻玉的事儿,他都是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他还是今早在后院散步正好撞见章家祖孙俩在后院喝茶,说话说到的。

    他看着安琳琅咕咚一下咽了口水,眼神微颤地问道:“玉公子姓周,名唤周攻玉,是吗?”

    第八十七章 双更合一

    安琳琅看他这幅隐忍的模样立即猜到这人可能是认识玉哥儿的, 或者说是听说过。但一想起桂花婶子的那件事,安琳琅对这种认人的戏码就警惕了许多:“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豫章太激动了,以至于没发现安琳琅的警惕:“安姑娘, 这件事对我来说或者对很多人都很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安琳琅眉头蹙起来。虽然她早就猜到周攻玉身份不一般, 但一直只以为他是个出身显贵的世家子弟。此时看这人的模样怪怪的, 不像是跟玉哥儿有仇。安琳琅警惕略微放下一些, “你是玉哥儿的亲人?还是朋友?”

    ……都不是。他只是世子爷麾下一名不起眼的小百夫长罢了。

    “姑娘, 我对玉公子并无恶意,你也不必如此防范我。”柳豫章这次是被家里紧急召回的,为了商谈娃娃亲的未婚妻及笄和两家婚事的相关事宜, 母亲的家书连去边疆十来封,催着他回来。但他却硬生生在西风食肆里耗着没走。实在是因为太在意了, 在意得夜不能寐。

    眼下这位玉公子实在太像他们世子爷,世子爷的生死可比他的终身大事重要得多。

    安琳琅怀疑地看着他,并不会听他两句话就信了。

    “安姑娘,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着你。”

    柳豫章这些日子在西风食肆四处走动,期望能偶遇周攻玉, 顺便能攀谈两句。奈何这位玉公子对他不假辞色, 也无与他攀谈的欲望。但即便如此,他见得多便越看越觉得像世子爷:“这件事非常重要。若玉公子当真是我想的那位,那必将是一桩事关大齐边境的安危的大事。”

    安琳琅闻言并没有高兴,反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玉哥儿是边境的将士?”

    “是。位置十分重要的一位。”

    安琳琅心咚的一声沉下去。

    她并非那么迟钝的人。某种程度上,安琳琅可以算得上机警。玉哥儿的特殊和玉哥儿的出色她统统都看在眼里。但这些外部条件和将士的身份一旦联系起来,安琳琅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一个人。

    ——安南王世子,周临川。

    忆起初初在方家村见到玉哥儿时的场景。重病缠身,寡言少语, 闭门不出,连眼神都是死的。安琳琅虽然奇怪他皮相气度与方家格格不入和他麻木的状态,但听闻他是村里村外出了名的病秧子便也没多想。哪怕后来听说他是方老汉从荒郊野外背回来的,不是方家人,她也没有在意。

    如今一旦回想,处处都有端倪。

    等等,不是处处有端倪,玉哥儿对她好像从未遮掩过。当初见得第一面,玉哥儿好像就跟她说过自己的名字。姓周,名临川,字攻玉。是她当时没想起来,兼之后来两人朝夕相处,安琳琅根本没怀疑周攻玉可能是小说中已经死了的人才忽略了这件事!

    安琳琅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被自己蠢到的震惊。人家话都说的那么白,她居然没想到!

    吞了口口水,安琳琅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今日这个柳豫章公子的一番话点醒了她,但这也不代表她就会因此而相信他。口说无凭的事情,她没那么好糊弄。

    再说就算玉哥儿当真是周临川,周临川既然在原书中早早死了,那必然是有原因。安琳琅不懂世家勋贵内部的阴司,但却明白一个天之骄子死在边疆荒野,用脚趾头想都知这里面必然有猫腻。若眼前这个人装模作样,从她这骗得玉哥儿的秘密泄露给什么人,玉哥儿指不定要出事。

    “你又是何人?”安琳琅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锐利起来,审视地打量眼前之人。

    柳豫章生得一副书生模样,身穿丝绸,头戴玉冠,看样子出身也是不错的样子。

    “我姓柳,名云生,字豫章。”

    柳豫章见她神色松动,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没有听到肯定的话,他实在不敢妄自断定。天知道当初听闻世子爷战死沙场将士们的天都塌了,如今重新把天撑起来需要多大的幸运:“我乃晋州刺史家嫡三子,也是那位公子麾下一员小将,因某些私事刚从边境绕路回来。”

    他话都说的这么直白,安琳琅倒也没有再隐瞒:“确实是姓周,周攻玉。”

    “啊……我就知道是的……肯定是他!”柳豫章一时间眼睛都有些红,眼中的泪花若隐若现,“我就知道世子爷没那么容易战死!我就知道!”

    说着,都顾不上安琳琅还看着他,他转身便有些脚步踉跄地跑开。

    当日下午,在西风食肆耗了十三日的柳豫章匆匆就结了账离开。

    临行之前特意找安琳琅,言辞恳切地请求她务必好好照顾周攻玉:“世子爷看起来清减了许多,兴许是重伤未愈。安姑娘,不管如何,多谢你们救了世子爷一命,请务必好好照顾世子爷,柳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