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晴雯袭人嫌隙渐大
宝玉也见事情不妙,只拉着晴雯到了外间,悄悄的劝她:“你也少说几句,没必要把事情闹成这样。袭人是个耿直的性子,所以我才不找她找你。太太就是信任她,也是看她老实尽心。你何苦与她置气?” 晴雯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听到宝玉这话,险些一口气岔了。没想到这到了现在,竟将错全怪到她身上来了! 于是当下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了,出口的话比先才更冲了不止一倍,“她是个忠厚耿直的,难不成我就是偷jian耍滑的?有哪一****是不尽心的?说我牙尖嘴利,这就是天生改不了。她看我不顺眼,我还瞧她不上呢!” 宝玉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让你消消气。都是一处的姐妹又何苦置气呢?” “一处的姐妹?二爷可真会说笑,她不知比我们高贵多少呢,我怎么敢做她的姐妹!再者二爷素来只向着她说话,到了我们这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偏偏袭人在里间将晴雯的讽刺之言听得分明,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便忍不住哭将起来,脸面向外间骂道:“你也别句句话里都夹枪带棒的,你有嘴上功夫,我是说不过你的。可是人在做,天在看着呢,你嘴上能惩一时之快,到时候看你要怎么收场?” 晴雯冷笑道:“你放心,到时我就是不得好死,也不劳你挂心!不过你刚有一句还真说对了,这人在做,天在看。我就等着到时那些献媚取宠,一味阿谀奉承的人,最后到底能落到什么好处?” “够了,你们都给我留点口德罢。这样吵闹像什么样子?本就不是你们的事,却非要惩口舌之争。说的那么难听,心里就能舒服不成?”宝玉也被惹的不快起来,阻了两人说话,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端起杯子欲喝茶,却又见里面没水,当下气的便直接将钟乳窑的杯子摔了个粉碎。 袭人本来听了宝玉的话,还增了几分委屈,正在里面抹眼泪。忽然被外面杯子破碎的声音惊了一跳。 随后便听宝玉对春燕和芳官等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来收拾了去。” 晴雯忍着恼意道:“好好的,关她们什么事,有气冲我撒就是。” 宝玉本来有心劝她,没想到到头来,她却不领情。当下被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好’。 袭人擦了眼泪,才从里面出来。走到碎杯子傍主动捡碎瓷渣子。春燕和芳官连忙蹲下,欲请她过去。 不想就在此时,袭人的左手食指忽被碎瓷扎破,疼的她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哎呀,袭人jiejie你受伤了!”春燕失声叫道。 宝玉闻言,忙从椅子上起身,过去查看。 看到袭人右手食指被割出了一道口子,忍不住心疼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十指连心,一旦破了都疼的很。快包扎起来为是。”一面叫麝月打水来清洗伤处,一面又吩咐秋纹取来伤药和干净的布来为袭人包扎。 袭人笑道:“我没事,刚刚是有些疼,不过也就一眨眼的事儿,待血止住就好了。” 晴雯被冷落在一边无人理会,暗自撇了撇嘴,心里颇为不屑,这人就会献殷勤扮可怜,偏偏宝玉还就吃这一套! 第二日贾母听闻宝玉被吓,细问缘由,王夫人不敢再隐,只得回明。 贾母道:“我不料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的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跳墙之人就是贼也未可知。” 当下邢夫人尤氏等都过来请安,李纨凤姐及姊妹们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静默无所答。 独探春笑道:“近因凤jiejie身上有些懒怠,园里的人,比先前放肆许多。之前不过是大家偷闲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不过是为熬困起见。如今却渐渐放诞,竟开了赌局,都是三十吊五十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的事。” 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什么不早回我来?”探春道:“我因想太太事多,所以没回。只告诉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惩过几次,近日好些了。” “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以为赌钱是常事,不过怕起争端。却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未免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其中夜静人稀,趁便藏贼引盗,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后又望向黛玉等道:“况且园内你姐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倘有别事,关系非同小可!这事岂可轻恕?” 探春听说,便默然归坐。 凤姐虽精神稍减,今见贾母如此说,忙道:“偏偏我又这几日不大舒服。我这便叫人来问。” 回头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的四个媳妇来了,当着贾母被凤姐说了一顿。贾母命:“即刻查出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哪里还有谁敢徇私,忙去园内传齐,又一一盘查起来。 虽然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推脱不是,或巫赖他人,然终不免水落石出。 查出聚赌者统共二十多人,全都带来见贾母。他们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 贾母先问庄家名姓,和钱多少。原来这大头家,一个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一个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姝,一个是迎春之乳母。这是三个为首的,余下的不可胜记。 就连李纨凤姐宝玉宝钗和惜春几人处亦有人参与其中,独黛玉探春两人那里不曾有人搀和进去。 贾母便命将骰子纸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没收入官,分散给众人。又将为首者每人打四十大板,撵出去,不许再入贾家。从者每人打二十板,减去三月月钱。又将林之孝家的训斥了一番。 林之孝家的见她的亲戚又给她丢脸,自己也讨了没趣。 而迎春见她的那位乳母被撵了出去,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