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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话呢,怎的又神游了?身子不舒服?”崔氏发现她异样,便要拉她回堂屋里去。 丁明锦反手拉住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 崔氏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她过于焦虑,安慰道:“别担心,有娘在呢,定不会让你委屈了!” 丁明锦握紧她的手,笑着道:“好。” 崔氏仍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卿云带人抬两把椅子过来,还没开口,跟着医官一起来的小药童便捏着方子快步走了出来。母女俩赶忙往屋里走。 “有劳何医官费心!”丁明岚福了福身,亲自将人往外送。丁明锦与母亲分开,陪着丁明岚一直将何医官送出院门。 丁明锦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更是伤得触目惊心,便将她拉到游廊下坐着缓缓,问道:“大伯娘怎么样?没大碍吧?” 丁明岚一坐下,只觉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背靠着廊柱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还是心疾的老毛病,这两日她没有吃药,又为着我劳神伤心,才会发作得这么严重。好在吃的药一直是何医官配的,他清楚我娘的病情,又及时施了针,现下已经平稳了,正睡着。” “明锦,我娘她......怕是故意不吃药的......”丁明岚看着她,眼泪又不自觉流了出来,忍不住露出脆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丁明锦被她眼中的凄楚痛苦刺到,捏着帕子替她擦拭眼泪,“什么是一定的对?什么又是一定的错?如果认为你真的错了,我觉得,大伯娘不会这般帮你。明岚,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就不要胆怯这最后一步。” 不然就是真的辜负了大伯娘。 丁明锦觉得,上一世大伯娘病故,也不会是被明岚逃家气的,而是没有她的消息,日日担心她在外过得怎么样,思念成疾。 丁明岚微微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再看向明锦时眼底的颓唐一扫而空,“没错,我不能让我娘白白为我受罪。明锦,我一定能凭自己,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朱氏至今膝下无子,大爷清高好名,表面上对朱氏不离不弃,甚至连妾房也不曾往院里抬,情深义重之名士林皆知。实际上,早在外面置了外室,还不止一个,女儿生了四五个,最大的恐怕再过个三年五载也该及笄了。 没错,置了恁多外室,丁大爷依旧是一个儿子也没有。 丁明岚不知道这些内情,但她亲眼见过父亲对母亲的冷漠苛责,更感受得出父亲对她的不喜。她虽然不是儿子,但她能做的,一定不会比儿子差。 “嗯,我相信你。”丁明锦这句话说得笃定。不管这一世会有什么样的境遇,丁明锦相信,以明岚的心性和能力,定然也会过得很好。 明岚有她的目标,那自己呢? 丁明锦靠着廊柱,抬头透过廊檐看向半角天空,思索着。 第5章 我不要这样的媳妇!…… 朱氏醒来后,丁老太太传来软轿将她送回去,并叮嘱丁明岚好生照顾她娘,全然不再提跪祠堂的事。 丁明锦心下松了口气,大致可以确定:丁明岚的危机解除了。 然而,对丁家来说,这件事还远没有过去。 上一世,这场赐婚无疾而终后,先帝在位的近十年里,丁明锦父兄的晋升之路与之前相比明显受制,但老爷子始终圣眷不衰,丁明锦便认为是自己嫁给昌王的关系,连累了父兄。 活过一世,现在再来看这件事,丁明锦又有了不同的领悟。 初代镇北王是被太.祖从马厩里捡来的弃子,在太.祖膝下长大,十几岁就跟着太.祖东征西战打天下,无数次冒死救驾,是以宁朝建立后,太.祖正式收他为义子,赐国姓,并以军功受封世袭罔替镇北王王爵,代太.祖镇守宁朝北国门。 历经数代帝王更迭,镇北王镇守的阙州,始终是挡在宁朝和北方草原之间的一道铜墙铁壁。 今上敏感多思,且信奉制衡之术。他倚重镇北王,但也更忌惮镇北王。这才在七年前以伴读太子为由,将镇北王世子召进了京城。彼时的镇北王世子江既白,似乎也才不过十岁。 然而,江既白不可能永远留在京城,此时镇北王上京,为其子求请赐婚,这对今上来说无疑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太及时了! 试想这种情形下,今上是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神,才选定了他们丁家。 丁明锦不知道上一世祖父是怎么推掉的这桩赐婚,但今上的计划就此被打乱,其后赐婚更是以不了了之收场,龙颜不怒才怪。 “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丁长轩执扇轻轻一敲meimei的头顶,撩袍在她身侧坐下。 丁明锦回过神,见是二哥,眼里噙上喜色,“今儿下衙怎的这般早?” 丁长轩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优哉游哉啜着,“翰林院嘛,自是比其他衙门清闲些。” 今年春,丁长轩三元及第,荣登金科状元郎,入翰林院做了修撰。丁家以武传家,丁老将军从来没敢想,自家祖坟里还能冒出一缕文曲星的青烟。 “去看过大伯娘了?”丁明锦问道。 丁长轩脸上笑意微敛,颔了颔首,“虽说于性命已无大碍,但经过这场折腾,大伯娘的身体怕是要仔细调养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心疾本无彻底根治的良药,只能靠日常细心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