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折娇在线阅读 - 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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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经历了从前的失败,如今的陆玖面对失败已经十分坦然,加之这些年在梅先生的书斋里苦读,心思沉淀了不少,也没了从前的浮躁,于是打算在明年的时候卷土重来。

    而江殷要回京的消息,便在陆玖省试失利不久后的嘉熙四十年暮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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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江殷回京讯息的那一日,春光正好,惠风和畅,空气中散发着新开的桐花香味,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午时未到的时候,梅先生的书斋里的讲学便已经完毕,学生们拜见过老师后便各自告辞。

    梅先生是一位极其有学识底蕴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位脾气秉性相当古怪的老师。

    他的门下曾经出过三位当朝的状元郎,所教授的学生虽然不多,但是几乎都各自在朝为官,或显身成名成为当世有名的学者,京师当中对自己的子女有所期盼的权贵几乎挤破了头地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至他的门下,送了不知几许的珍贵礼物,可是梅先生却从不把谁放在眼里,也不把这些礼物放在眼里。

    他只挑选自己喜欢的学生教授,不管学生家境平寒还是富贵。

    也正因如此,梅先生在世人眼中的名望愈加高超。

    陆玖将自己桌案上薄薄的几本书规整地收进书匣当中,把笔墨轻轻放到桌上原本摆放他们的地方,于是起身预备离开梅府。

    身侧的皇太孙恰时也在这时候收拾好了,于是转过身来温和微笑地问道:“陆玖,一起走如何?”

    时间过去三年之久,众人也各自长大,陆玖过了今年二月已经满了十九岁,而江烨等也早已经满了二十,在去岁时便已经隆重地行过成人礼,如今被皇帝任职在户部学习。

    论理,江烨如今官职加身,是不必再来梅先生这里听讲学,但他却推说学无止境,自己虽然已经任职户部,却还是应该继续学习。是以,每隔几天,皇太孙的车马都会停落至梅府门前,同陆玖左右邻桌,一道听梅先生的讲学。

    三年前江烨被江殷在南郊深林里一箭险些射穿心脏,休养了几乎快半年方才痊愈,这些年来体质虽然眼看着慢慢养好,但太子妃陈氏却更加心疼这唯一的儿子,不管去哪儿,总是要在儿子的身后派上一堆跟随的下人,把江烨保护得密不透风,绝不让江烨再次陷入如南郊春猎当日一般的险境当中去,一应的照顾也越加周全。

    江烨今日身穿一件白玉色圆领锦袍,劲瘦的腰身上勒紧了玉腰带,头发一丝不苟地端正梳起,深黑的颜色黑得几乎透出一种富具光泽性的幽青色,趁得他温玉般的面容越发端美和丰神俊朗。因着现下几乎散学,他身上早已经披上一件单薄的鹤羽氅,通身下来,宛若庙宇之内的一尊神祇。

    江烨站在陆玖的身侧,微微低头垂眸地看着她,一双深黑的眸子宛如两颗上好的墨玉,沉静地透出质地温和的眸光。

    陆玖看着他,心道难怪如今京师当中的未出嫁的女子们多喜欢他。

    接近五寸九尺(折合宋尺寸,现今约为186cm)的身材,配上这张冠玉绝伦的温和面孔,又有天生一份皇太孙的荣耀在身,京师当中的女子们很难不喜欢这样的男子。

    陆玖听说,自江烨就任户部以后,东宫那边便开始筹谋为他迎娶名门淑女为正妃,好成家立业,可江烨自己却对这些事情从不放在心上似的,偶尔别人提起,他也只是为之淡淡一笑道:“尚早。”

    江烨的眉眼里总是淡淡的,谁也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每当看到逐渐从少年长成的江烨,陆玖去总是忍不住地想起另一个远在北境边险上的人来,忍不住地想经过了三年的风雪打磨,那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如同江烨一样,渐渐地长得更高,从少年蜕变成为京师当中风姿冠绝的儿郎。

    自从江殷离开京师,江烨受伤之事便彻底翻篇过去,可陆玖的心里却自始至终对江烨存了一个疙瘩,觉得江殷失控射杀无辜之人的事情,可能与江烨存在着某种秘不可宣的联系。

    只是这些猜想没有凭据,永远也只能留存在她自己的脑海当中罢了。

    可即便如此,陆玖对江烨的态度还是rou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

    从前江殷还在的时候,她私下相处对江烨便十分客气疏离,而江殷离开后,她对江烨的态度却是更加地客气持重,也更加的冷漠疏离。

    陆玖收回自己的思绪,听见江烨询问是否要一同离开梅府,面容上化出一个极其克制守礼的笑意,朝着江烨的方向微微俯身,瞥下了双目只看着脚尖的方向,淡声回话道:“多谢殿下美意,臣女已经同灵川公主等邀约好了,今日歇课之后便要前往公主府小聚,怕是不便与您通路。皇太孙尊贵,还请您先行一步吧。”

    这样的话,江烨已不知问了多少次,但所得到的回应永远都一样,陆玖的声音永远只会像含着霜雪一般回答他:多谢,不必。

    江烨的瞳眸当中闪过一丝幽静的冷光。

    这冷意,不是冲着面前的陆玖,而是冲着京师千里之外的另一人。

    但他到底是持重衿贵的皇太孙,世人眼中素有贤名的温润君子,绝不会容许自己在外表露出一丝失态的痕迹,遂很快便收敛了眼底转瞬即逝的阴狠,秉着原封不动的温和微笑,只轻声道:“这话,你已经回应了我三年,我倒真想着,什么时候这拒绝的话能够变成答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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