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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懵懂道:“我们小侯爷说,随时,随时可以。” 齐老板一拍掌:“那可太好了!” 他站起身,“春花老板,拣日不如撞日,刚好老朽随你做个见证,咱们一起去碧桃垆把契约签了吧。” 春花一愣。 事出突然,安德侯府的小侯爷也夹缠在里头,由不得她不多想。 然而,架不住齐老板一腔盛情,春花只得领着寻静宜、罗子言,带上拟好的契约,驱车往南城而去。 离南城墙还有半条街,马车外突然吵嚷起来。 一层毫无由来的阴霾笼上心头,春花掀起车帘: “外头怎么回事?” 车夫回道:“东家,前头好像起火了。” 寻静宜讶然道:“出了火灾,前头定是乱得很,要不咱们改日再去碧桃垆吧。” “不!” 春花倏然大喝: “快去碧桃垆!” 马车艰难地穿越人流,终于在离南城墙数十丈远的地方停下。 春花连大氅也不及披,几乎是跃下了马车。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如密密钢针打进她骨头里。 她飞奔到近处,终于因浓烟而止步。 碧桃垆在霜天下燃着怒焰,与之一同陷入火海的,还有毗邻的三间矮房。火舌飞舞,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百姓四散奔逃,有那家宅店铺受了牵累的,脸上粘着黑灰,拖家带口地哭喊。皂衣的潜火军扛着水袋、唧筒从四面拥过去,水流激射,却只是杯水车薪。 不知何时,齐老板由罗子言搀着,来到了春花身旁。 “这……”老人挑选着词句,“春花老板,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能猜到,那女人竟是个神经病呢?” 春花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从未见过侯樱,却在纷乱的人影和火光之中,一眼认出了侯樱。 侯樱生得很瘦,皮肤蜡黄,穿得也单薄,一双圆形大眼睛,如夜明珠般灼灼发亮。 她就站在自己与火海之间,冷冷地望着自己,目光里都是桀骜和不驯,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春花也并不陌生。 天上陡然划过闪电,大雨夹着雪花降临了。春花被闪电眩目了一瞬,再去看侯樱,却悚然一惊。 那不是侯樱。 那是她自己。 十二年前,擎着火把,挡在寻仁瑞和长孙家钱庄中间的自己。 区别只是,十二年前,她并没有真的烧掉祖传的钱庄。而侯樱,烧了个彻底。 春花蓦然惊觉,出了一身大汗。 罗子言和寻静宜在她耳边大呼,声音却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头颅时冷时热,痛得仿佛要炸开一般。终于,最后一根细细的神经崩断,她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我今天……好像支棱起来了。 又及: 最近的剧情引起了争议,我觉得这是好事,写故事的动力就在于引发读者内心的情感和思考。很多小读者都是以认真的姿态阅读这篇小故事,我很感恩。 能说清故事的,只有故事本身,而这个龟速作者还在写orz~如果各位对此前的情节都还算满意,也请给这个故事多一点耐心,看一看后续的发展,再做定论。 故事发展引发的不适与舒适,当然都可以自由讨论,我很期待看到大家的想法。 感谢在2021-11-07 23:24:07~2021-11-09 17:4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子fan加米酒、严严不要熬夜玩手机、羊rou串 10瓶;看书就是看书 9瓶;两猫一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拣尽寒枝 碧桃垆的火, 将南城墙根儿下的一排房子烧得干干净净,万幸的是,并没有损及人命。 纵火是大罪, 侯樱刚从断妄司法牢放出来两天, 又被关了回去。 春花受了风寒,整夜高烧不退。羊大夫给她灌了两服nongnong的汤药, 又扎了几针,她才悠悠醒来。 一醒来便问: “侯樱呢?” 罗子言知道她的脾性,早已将事情打听清楚, 守在她床前, 单等她问。 听罢,春花沉默了良久,撑着便要起身。 石渠难得垮下脸, 拦住她:“你们在外头做生意,件件事情都急得像催命。但再紧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你的身子, 今日你敢从床上起来, 我就写信……告诉爷爷!” 这一招虽弱, 却管用。 春花捂胸剧咳, 半天才平息下来。 “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石渠还要说什么,寻静宜拽他一把: “我们走吧,让她好好想一想。” 一行人离去,春花才发觉脑中乱嗡嗡的一团,理也理不清。 这些年来,经历过许多磨难险阻, 有人在商场上对她阴谋陷害, 更有人要取她性命。哪一个不比这场火灾更加惊险? 但这一次, 却是不同的。侯樱的目光,如明晃晃的烈日,将她心底的每个阴暗的角落照得无所遁形。 蓦地想起了什么,她扶着闷痛的额头,披衣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挪到床头,从小柜里拿出一个玉色的小酒壶。 那是陈葛送给她的,侯樱亲手酿制的“霜枝”。 “春昼”如春,得意欢喜,“霜枝”似雪,忧怀悲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