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玄幻小说 - 财神春花在线阅读 - 第2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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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算回房歇息, 门子来报, 道安德侯府已将一坛“春昼”送过来了。除了酒,还有一张长长的礼单, 都是些布匹首饰,香粉妙玩。送礼的人口甜如蜜,说是安德侯府的一份小小心意, 早知春花老板喜欢, 莫说“春昼”,便是琼浆玉液也该早早送来。

    李俏儿将礼单送进来,不解地问:

    “东家, 他们堂堂侯府,怎么对咱们这么客气?”

    春花瞅着那礼单, 半晌, 笑了一声:

    “俏儿, 我记得阿葛说过, 一坛‘春昼’在京中的市价大约是一千两。”

    “嗯,不过去年的‘春昼’都已开了,今年的还未出,有钱也买不到呀。”

    “你去封两千两银子,跟那送礼的人回去,亲自送还,就说是‘春昼’的价钱。还有其他的礼物, 一样不落, 都退回去, 就说长孙家感激侯府抬爱,但向来是本分经营,不敢擅领贵恩。”

    李俏儿一愣:“人家甘心情愿地送,为什么不收?”

    “送得虽甘心情愿,却不是冲咱们。”春花有条不紊地将礼单折起,“谈大人是守正修德的君子,不能坏了他清誉。”

    李俏儿接过礼单,转身要走,又倒回来:

    “东家,我也觉得,谈大人今日真是器宇不凡。”

    春花唇角一弯,“嗯”了一声,才醒悟过来,面上顿时一热:

    “我何时说过他器宇不凡了?”

    “您是没说,可是都写在脸上了哪!”她笑嘻嘻躲开春花挠过来的爪子,一溜烟儿地跑了。

    春花:“……”

    这丫头大约是跟着她久了,越发刁钻了。

    心情由是大好,于是拍着桌子道:“来人啊,快给我热一壶‘春昼’!”

    婢女热了酒,倒在白瓷小杯中,酒液甘红,奇香扑鼻,捧在手中,果然像捧着一个春日的早晨。那正是:春酒盛来琥珀光,暗闻兰麝几般香。

    仰脖倾杯而下,酒液如湍急清冽的小溪,冲遍四肢百骸,彻底温暖了肺腑。脑中登时一热,便似有千万只欣喜的雀儿绕着眉梢闹将起来,平生所遇的欢乐事一件一件尽数浮现在心头,譬如她七岁时第一次打算盘便赢了石渠,被爷爷大力称赞,又譬如十九岁那年终于当上了汴陵商会的会长,商会那群老头儿们看不惯她又拿她没有办法。

    还有那日,那人说:三年前的事,是发生在他身上,最好的事。

    嘻嘻。

    真畅快啊!“春昼”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陈葛追着她求了半年,要把侯娘子的碧桃垆买下来。若是能想到量产的法子,让寻常百姓都喝得起,钱途定是不可限量。

    春花心头一热,顿时觉得室内闷得难耐,不禁一跃而起,推门而出。

    来到檐下,但见满天星在,流月如霭,两盏风灯如梦般摇摇摆摆。

    她蓦地恍惚了。

    赚钱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花抬起左腕,将“桃僵”拢在指尖,轻轻地唤起那人的名姓。三个字,每个字都如蜜糖流淌过舌尖。

    “……谈大人,你在么?”

    只一瞬,那边便有了回音,声音透着些错愕。

    “你遇上危险了?”

    “……”

    这话说的,没遇上危险,就不能叫他么?

    春花哼了一声,目光在周遭逡巡了一圈儿:“是有些危险……”

    视线落在檐角上,一只大肚蜘蛛正在瑟瑟结网。

    “有蜘蛛精呢。”

    镯子对面立刻焦急起来:“你在何处?”

    “我就在家中,书房门口啊。”

    她顿了顿,凑近去看那蜘蛛:“好大的蜘蛛,肚子有簸箕那么大,腿有高跷那么长……呜呜,谈大人,救命啊……”

    她演绎得声情并茂,酒意上涌,脚下便有些不稳,忽然脚腕一软,跌坐下去。

    “诶?”

    跌到半路,屁股的撞痛没有如期而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

    “……谈大人?”

    指甲盖儿大的小蜘蛛在檐角下奋力地织着网,浑然不知自己遭遇了一场不白之冤。

    谈东樵托着她的腰肢,看了眼那可怜的蜘蛛,又低头看向这说瞎话从不打草稿的女人。

    “这就是你说的,蜘蛛精?”

    “……”

    “腿有高跷那么长,嗯?”

    春花垂眸,毫不羞愧地干笑了声。

    “你来得……好像有点快啊。”

    真是的,她的好演技,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她抓住他的手臂,勉强将自己撑起来,掀开还留着一丝清明的眼皮:

    “谈大人,方才我叫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谈东樵神色一僵,淡淡地撇开眼。

    “恰好在附近,听见你唤我,便立刻赶来了。……你喝醉了?”她从霖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离谱。

    “喝了点儿,但没醉。”春花笑嘻嘻地睨着他,一把抓住他衣领:“谈大人,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刚才你在哪儿?”

    撒谎成精的人,还好意思让别人说实话。谈东樵深深地叹了口气,但骨子里刻着的板正让他还是如实回答:

    “在你家门口。”

    他从霖国公府出来,片刻也没耽搁,立刻赶到长孙府。到了门前,才察觉人家户牗紧闭,原来已过了子时了。心中反复演练了多次的说辞堵在了喉咙口,他只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这么在长孙府门前愣愣地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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