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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比我小。”蓝山大笑,满身湿透,却一点倦色都无,“怎么算都该是我弟弟。” “噢,那要不要让你弟玩一玩。”教练笑,“专业攀岩馆可不是谁都能体验的。” “别了。”蓝山笑,“他可不喜欢这个……” “我想当一回保护。”柏舟一忽地说。 “嗯?”教练诧异,“你弟还会人工保护呢?” “啊?”蓝山比他还诧异,“他看着我从小爬到大,确实也看会了保护,但是……” 但是柏舟一不乐意保护蓝山,蓝山以前逗他,把保护绳往他手上塞,他从来不接。 柏舟一说着攀岩者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潜意识里却也承认保护者意义重大。 他不乐意抗那个责任,仿佛保护绳是洪水猛兽似的。 接了就低头了。 柏舟一低头看蓝山,问:“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蓝山说,“我们配备了人工保护器材,但是……” 教练已经把器材拿来了。 柏舟一熟稔地穿上保护带,拉过垂下的保护绳,打结上扣,一气呵成。 教练都看乐了,这小子动作比好多攀岩者都专业。 柏舟一做好准备,蓝山只得把主副锁扣上,到柏舟一面前来。 两人进行攀登前的互相检查器械。 “你OK吗?”蓝山问。 保护者失误,死的是攀岩者,但如今蓝山却反过来安慰柏舟一:“别紧张,我爬慢一点,不会掉,你放我下来时注意点就好。” 柏舟一仔细确认他的主锁,说:“嗯。” 蓝山短促笑一下,走到岩壁边,握上岩点,说:“开始攀登。” 柏舟一抓着保护绳,说:“允许攀登。” 蓝山爬得很慢,这给了柏舟一适应时间,他抬头牢牢盯着蓝山,手上动作不断。保护讲五步保护法,每收一次绳,都要一丝不苟地执行五个动作。 柏舟一动作生疏但标准,教练都挑不出刺。 蓝山开始加速了,柏舟一的收绳的动作也逐渐连贯,他们配合默契,攀岩者者如游龙入江般舒展,保护者则若龙带起的水纹,寸步不离地紧随攀岩者。 柏舟一捏着保护绳,动作一丝不苟,精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往日看蓝山攀岩,像看风筝晃悠悠飞上天,提心吊胆,担心树把线缠了,风给绳吹断了,风筝就不回来了。 但他现在握着风筝,心情倒平静了。 蓝山不是平白无故上去的,那么多练习,那么多努力…… 风筝怎么会跑呢?线在柏舟一手里呢。 柏舟一释然了,他在那一刻终于相信蓝山能安然无恙地从岩壁上回来,就同信任自己能解出所有数学题一般。 蓝山爬到顶端,拍下按钮,喊:“攀登结束,申请降落。” 柏舟一压低重心,打开保护器扳手,握住绳子,说:“准许降落。” 蓝山毫不犹豫后仰,松开岩壁,把自己交付给保护者。 他缓缓降落在柏舟一心上。 标签的“强强”可不是白打的(挺胸 第三十三章 生长痛 柏舟一说话算话,在蓝山的小宿舍里打了两晚上地铺。 他走那天,蓝山长舒一口气,柏舟一把床让出来,蓝山也没睡舒坦,老担心柏舟一睡不舒服,会着凉生病。 柏舟一没让蓝山送他,蓝山也请不到假,告别就是在离宿舍最近的地铁站,柏舟一说再见,蓝山说嗯,柏舟一就干脆利落转身进去了。蓝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中倒冒出几分比之前分别还浓厚的不舍来。 两世相处近三十年,柏舟一离别一月能大方说想念,蓝山拉不下脸,但也习惯不了和柏舟一分开的生活。 他们像是两颗依偎生长的树,早早把根茎枝叶缠在一起,分离后枝干扭曲的空缺无时无刻诉说着对对方的思念。 蓝山慢吞吞往宿舍走,想到前世柏舟一冷冰冰说“你走吧”,忽然共感他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自己怎么就光忙着生气了呢…… 柏舟一也知道自己先斩后奏的“旅行”惹潘诗生气了,他在机场挑了个钻石项链作为礼物,希望能稍稍平息潘诗的怒火。 结果把人惹得更不开心了,潘诗斥他花着自己给的钱假慷慨。 “钱给你就是让你自己花的,你自己不花也不知道给咖啡崽花!谁让你扣扣嗖嗖给我买礼物,我又不缺钱。”潘诗训完柏舟一,看那钻石闪耀,扭头又斥丈夫,“还有你!结婚那么多年礼物都没送过,我收的第一个钻石还是儿子给的,你没一点惭愧吗?” 柏父无辜被迁怒,一口饭卡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像个迷茫的仓鼠。 他很委屈,想说可是我工资都给你了,你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去买的。 柏舟一用眼神制止了他,说,别,我亲爱的老父亲,你这话说出来只能火上浇油。 柏家男人不善言辞,一大一小两柏乖顺地扒着饭,听潘诗生气地细数旧账。 潘诗清算完,也消气了,把钻石宝贝地收到化妆柜,出来问柏舟一:“你大老远去打扰人家咖啡崽训练干嘛?” 柏舟一说:“我想他了。” 他坦然清澈的眼神里,潘诗备好的话也不说了,只戳着他脑袋感叹:“你啊,真是和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大学的时候来广州读研,你爹也一声不吭从北京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