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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猛地一震,叫嚷着打人的酒鬼,苏思婷mama身上的伤口,提及父亲苏思婷苍白的脸色……这些线索渐渐汇聚,凑出一个冰凉的答案。 苏思婷有活到成年吗? 蓝山一个激灵,当机立断说:“苏思婷mama得离婚!” 柏舟一还想着如何说服他,没想到蓝山已经自我攻克了,他构思好的理由堵在喉间,最后说:“嗯。” 又补充:“那得请律师,按你说的。” “嗯嗯。”蓝山上前到书桌边,取代柏舟一的位置。 柏舟一看着他熟练cao作键盘,在提问栏输入问题。 【请离婚律师需要多少钱】 “5000。”柏舟一拿着筷子,很认真地说,“你能给我5000块吗?” “好家伙。”潘诗倒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脑袋,笑骂,“平时不要钱,一开口就是5000,也太不给你娘我一点心理预期了。” “可以吗?”柏舟一追问。 “当然——不行!”潘诗拖长声音,喝着果汁否定道,“5000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拿来干什么?和蓝山私奔?” “给苏思婷mama离婚。”柏舟一说。 “噗——”潘诗一口果汁险些喷出来,她咳嗽着大笑,“你们知道离婚是什么吗哈哈……” 柏舟一看着她,皱起眉,不理解为什么要嘲笑,只说:“蓝山告诉我,请离婚律师大概需要5000块钱。” 潘诗不笑了,她发现儿子好像是认真的。 “你们有钱吗?” “我们会有的。”柏舟一毫不犹豫,蓝山说会有的,那就会有,尽管他们两人一摸口袋,零花钱加起来不到80,买个水枪都只能挑最便宜那款的...... 潘诗问:“那你觉得,你想要帮助的……婷婷mama,她有钱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柏舟一,他算不出苏思婷mama的财政情况,他甚至对5000元都没有概念,他见过最多的钱是过年时,奶奶塞给他厚厚红包,柏舟一判断那大概是二十张钞票的厚度,但那包在他手里待了十秒,立刻被父母抢过去还给老人家了,说小孩子用不到那么多钱,给点图个吉利就行了..... 柏舟一无所谓两千块,他确实不缺钱,也用不上钱。 但苏思婷mama用得上钱,有了这两千她就不用费尽心思把女儿送去攀岩馆夏令营避难,也再不用半夜偷偷把碘伏藏起来。 她甚至不再需要买它们,除了极少数意外,没人再会在她身上留下可怖伤痕。 她需要钱,她得有钱。 柏舟一以主观得出结论:“她有。” “那她为什么不用这5000去离婚呢?”潘诗再问。 柏舟一不知道。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你可以建议她离婚,也可以帮她找警察,甚至可以找人把她丈夫打一顿......但是你不能帮她决定离婚,你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能力。”潘诗轻柔地拍拍柏舟一的脑袋,宣告这幼稚的提案到此结束,“吃饭吧。” 柏舟一和蓝山的计划很简单——找父母要钱,但无论是柏家还是蓝家,对于别人家的家务事都表现出了“不干涉”的态度,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父母给介绍个律师,钱自己出。 但郑媛或潘诗仍不愿淌这趟水,尽管她们都很同情苏思婷和她mama的遭遇。 “有些事,外人是帮不了的。”郑媛说。 “但总要有人努力一把。”蓝山答。 柏舟一和蓝山想到办法,他们把苏思婷带回家,试图激发潘诗的同情心,刚好苏思婷爸爸被放了出来,这些日子在家里大发雷霆,苏思婷也没地方写作业。 见到苏思婷时,蓝山和柏舟一都沉默了。 她的眼睛肿了,发根和额角紫青交加,还渗着些血迹。蓝山想说些什么,但任何安慰在如此年幼的孩童和如此惨烈的伤痕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苏思婷对此事却表现得格外平静,当她平和坦然的视线望来,即使是柏舟一都会垂下眼,不忍看那静象后的伤痛。 只在提及“离婚计划”时,小姑娘眼里有了波澜,苏思婷不像寻常小孩一般害怕父母分开,比起失去经济来源或者更加虚无的亲情,远离拳脚、谩骂、尖叫和痛哭流涕,对她来说更为切实。 蓝山交代她几句,和柏舟一一并带她回了家。 潘诗看清苏思婷伤口时,险些失手把杯子摔到地上,她没有目睹酒鬼爹的施暴现场,惊怒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对小孩下手的人渣,她很快放下东西,拖出医药箱,说:“阿姨给你上点药。” 潘诗上药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同样:“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爸爸抓着我的头发撞的,在墙上。”苏思婷说,“他也这么撞mama。” 潘诗不说话,眼眶微微红了。 她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失态,很快地消毒完,收好医药箱,却在起身时被拽住袖口 “阿姨,可以让我带瓶红药水回去吗?”苏思婷有些小声,她一直很冷静,唯独在求人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可以呀。”潘诗柔声说,“但是这个也不能抹多,今天我给你擦过了,就不要再碰了。” “不是给我的。”苏思婷捏住衣角,小声说,“mama还在家里,爸爸把药摔了,我没有钱……” 潘诗久久沉默,最后说:“这样啊……” 那天苏思婷很开心,她在柏舟一家写完了作业,还带走了红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