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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两桌酒,男女分开,凤宜子恒还有师伯他们在外面那屋,我和师姑还有张前辈在屋里,小苍和另外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灰大毛满面红光的里外张罗,他穿着件枣红的褂子,腰里系着红绸带,乍一看比新郎倌还显的喜气盈人。 “咦?怎么不吃啊,”师姑给我的夹了一块笋。 “啊,我不太饿。”我就觉得很累,真想敢紧把头发拆了,踢掉鞋子,先泡个热水澡再往床上一倒,好好睡上一觉。 结婚真是件累人的事情,按凤宜的说法,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了。这已经要把人折腾的脱层皮了,要是不从简,那得是什么阵仗? “嘿。新娘子是不是等不及啦……”张前辈打趣了一句。 褚前辈白她一眼:“你大小是个长辈。说话这么疯疯颠颠地一点不庄重。” “嘿。新婚三日无大小嘛!再说。我说地是大实话。新郎倌这么俊。新娘子心急也是理所当然地啊。” 我一下午都让这些话撩来逗去地。现在都麻木了。我没胃口纯粹是下午肚子就被填地差不多了。 凤宜在外头应该也被打趣了。反正我听见师伯呵呵笑。子恒也轻声笑。还有。屋外面。也有笑声。院子外面。一样有笑声。 我没吃什么东西。却被师姑灌了好几杯酒。这酒还是三六送我地呢。可是她今天却没有来。 “好啦好啦,把新娘子灌的酪酊大醉,新郎肯定要不高兴,那个小心眼儿,可是会记仇的。”师姑她们这样说笑,我就冲她们呵呵笑。 好象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朦胧起来,师姑她们一边说着打趣的话一边离开,到处都是鲜亮而热烈的红色,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回新房的,小蜘蛛们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我把自己整个泡在里头,我觉得我象是一块饴糖,在温热的水里,化成一瘫糖稀,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宜好象回来了,我院门关闭的声音,屋里的灯花扑的一声爆开,我抬起头,凤宜正站在屏风边上,灯光映的他半边脸 珍珠一样,柔和而动人,有着一层圆融的光芒。 四周忽然变的很安静。 又好象,心里喧嚣不休。 我觉得时间在这一刻象是静止了,我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有我。 可是同时又觉得,这一瞬间,已经流淌过了千万年。 凤宜把我从桶里捞出来,用柔软的干布把我裹起来,抱回床上,然后,耐心的替我擦头发。 其实用法术可以让头发一下子就变干。 但是他没这么做,我也觉得……这样慢慢擦干,也不坏。 有水珠从我的头发上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点柔和的光亮的水迹。 吉服上和帐子上的并蒂莲花,开的那样绚丽。 透过帐子上的那些花纹朝外看的时候,身周的一切,都被这喜庆的花朵包围着。 吉服散漫的堆叠在床前地上,里衣铺散在上面,那是雪白的细棉布,看起来,象是红妆上面落了一层薄雪。 凤宜的呼吸吹在我的耳畔,带着一点酒香,很烫。 “凤宜?” “唔?” “凤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软,也许离的稍远一些就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我只是……想确认,我现在并不是在梦中。 床……没清理干净。 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不知道是枣子还是花生…… 我想,该把它给拿开。 但是,好象已经顾不上它了。 再然后,我就感觉不着它了。 凤宜的头发散开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看到他散开头发的样子。他的仪表一直很完美,很精致。 他的头发象丝缎一样,发梢拂过肌肤上,我战栗起来,皮肤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 痒,那种痒似乎一直透到骨子里头。 床头的流苏穗子微微摇动着,我觉得此时靡丽如一个梦境,但是……又无比的真实。 凤宜低声说了句什么,我听到了,可是,却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什么? 大概是看出我的迷惑,他又重复了一次。 他只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又喊了一次。 我含糊的答应。 鲜明的痛楚象是突然间亮起的闪电的光亮,我想退缩,可是却没办法动弹。 身周的一切都安然依旧。 但是,一切都在此刻改变了。 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泪水涌出来。但是他的脸庞和身形,却异常的清晰,清晰的,象是刻在我的眼里,牢牢铭记。 “很疼吗?”他停下动作,低声问。 “不……不很疼……” 流下的泪,并不是因为疼痛。 他把那些泪水一点点的吮去。 我们十指相扣。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 初遇时满天的桃花,凤凰坡的树,魔宫,还有那一晚天河畔的星光。 外面应该还在下雪。 气息交濡,温热……慢慢变的很烫。 这个冬天,真的一点也不冷。 —————— 啊啊啊啊,揪头发。。。 真的,,写的很,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