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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把我的酒瓶子也揣走了。走的时候她还轻飘飘的,很随意的说了句,不知道凤宜和敖子恒怎么样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过这两个人联手,天下应该没什么地方去不得,也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他们。也许他们在找那个魔头。也许他们已经除恶锄jian了。 我却没回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越喝酒我越精神。 我纵身跃上凉亭,盘膝坐下。 也有好几天没练功了,白白浪费了这样对我来说是大好天气地练功机会。 我一边练功一边走神,半眯着眼,盯着黑暗中空无的一点出神。 大概我真的老啦,老想起从前的事。 第一次遇见三六和三七,也是那天。遇到凤宜……第一次遇见小道士,那时候可不会有谁想到,后来的一切,如此出人意料。 小道士那时候很慌乱,一副想哭又强忍着的神情,很可爱。 忽然刚才那个梦境里的情景又浮上来,小道士的脸,和那个李书生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呸呸。别胡思乱想,他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之所以会时时的想起来这个。大概是因为,三六和我地经历,某些部分相同。但是她能找到前世的恋人,并且今生有缘相守。我却不一样。 我不会再找到他。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突然又想喝酒。 我有点警醒的想,我怎么越来越依靠这东西了?喝了酒的确有一阵子的轻盈晕陶的感觉。可是我不能真正喝醉,醉到什么都忘不了。 在宋公庙躲雨那晚,我告诉李书生,有种酒,叫醉生梦死。 那是一部电影里,两个沧桑的男人喝的酒。他们都有想忘记的事情,想忘记地人。一个在沙漠中过着荒凉的日子,一个漂泊不定,不知道心乡何处。 我也许,真该给自己弄一坛那种酒喝喝看。 后来我就排遣开所有杂念,全神入定。 雨声,风声,池塘里的蛙鸣,其他的,包含在自然的玄妙中的声音。 那么丰富鲜明,又那么淡而茫远。 象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腹中,有一团蓝紫的,晶莹地光团。 不过,当我想将它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光芒又不见了。 这种情形已经有好几次了。 天还是在下雨,凤宜和敖子恒是第三天正午回来的,虽然是正午,可天黑的象锅底。灰大毛正抱怨这倒霉的老天怎么总是雨下个不停,难道天河水倒灌人间了?我笑着说这可真说不定,不然这么多雨水是从哪儿来的呢。 凤宜进来的时候,袖子少了一截。子恒倒还好,不过脸色显的有些沉郁。 “怎么样?”我站起来迎,目光从一个人脸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还好。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损伤。 “让它给逃了。”子恒沉声说:“很不简单,并非我们所想的,是那种未成形不入流地魔物。” 凤宜地脸色难看,他一句话也不讲。 我挺想知道他的袖子是怎么少了一截地,可是就算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问他。保不齐他恼羞成怒给我一拳一脚的,打不死也够我消受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他们都觉得棘手,我肯定也不行。 摆开了午饭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吃。其实我们不吃饭不会饿死,但是吃饭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我们生活着,我们实实在在的体会着人生滋味这种感觉。 子恒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转头看看,用筷子尖指了一下三六地方向:“主人都无心留客,一心只想谈情说爱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只要那位李国师不仗势压人,我觉得这事儿就没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这两天就动身了。” 子恒点头:“好。那我们一起上路。” “当然要一起上路,你要去我的洞府做客,要和我分开走。那象话么?” 子恒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象一阵微风吹过的水面,一瞬间从安详平静到微波荡漾,眉梢眼角唇边都是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嗯,温暖,还安心。 这与好色与否没关系,美好的东西应该大方的欣赏。 热汤地白气弥漫着,隔着那些白气看凤宜的脸。他的漂亮是精致地,完美的,很不真实的。 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三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喜欢他漂亮?喜欢他强大?喜欢他骄傲刻薄目无下尘? 我一看到他就有种心虚害怕的感觉。尽管我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做过,但是这种感觉成了本能。三七没有这种本能吗?她可真奇怪。 我去找三六告别的时候,看到她拿着我送的礼物,正在用功。 我擅织,她擅针,那刺绣缝纫绝对是一流的。 这也是。我是吐丝织布的,她是天生长着蜂针地,我们俩往一块儿凑倒还真算合适。 三六在做荷包。 我跟她讲告辞的事,她的挽留也是真心的,可我的去意也是坚决的。 我们说着话,我把她绣的活计拿过来看。 一对鸳鸯,白首相偕,亲亲热热的靠在一朵荷花的下面。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