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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得丑破脸似的,褚焐却笑得花一般,戏道:“巧了,我这有个巧宗,也只差这一阵东风。如今我遂了愿,那少不得让你哭上一哭了。老货,我不知道你们要玩什么花样,但既你们夸我一句煞,那我不煞岂不是对不住你们?这玩意……” 他指指棺木,又嫌弃地盯着指尖瞧一瞧,再用力甩一甩,仿佛这一指都沾上了晦气似的。 “这西松塔,建在闳治六年,当年祖母入塔,是谁提议的?范桐,那一年你升任中书令,闳治十一年,又被罢官返乡。十三年,你又被召回,得宠信。十七年,老三被谴,七个月后,你被当庭杖打,差点丢了性命。我上山那年初,你又被召回。” 褚焐停了片刻,盯着范咏稼站立那处,缓缓道:“所以,我猜那玩意,他一来就赶紧招你回来当狗腿子,是也不是?” 他并不等他答,又道:“那黄夫人,也是你们的人,你越是表现得和她往来,外人反倒不信了。这是其一,她暗线与褚炯往来,只怕也是你们授意。也罢,现下问你做甚,你的人,都来了吗,还是我派人去逮?” 他俩心里都很清楚,那射杀的两鸽,断了范桐的后援。 范桐瞪着他,眼里满是愤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卷轴,厉声道:“妖孽,吾皇留了遗旨,为的就是此时此刻,众侍听令。” 他还没来得及展开那道圣旨,就被英招一脚踹翻。他喉间吐出一口血,艰难朝飞离的圣旨爬去。 英招跪地请罪:“王爷,此人伪造圣旨,疯癫痴狂,属下一时情急……” 褚焕仍是个笑模样,抬手道:“无碍。” 他们不去管地上那范桐,范咏稼却急得不行,眼见这般情形,丢下他叮嘱,飞跑过来,顺道捡走了离她较近的那道遗旨。 她顾不上忌讳,打开一看,乐了,展颜道:“王爷,这是假的,这个字不对。这诛字错了。” 想来写遗旨的人,当时情绪高涨,奋笔疾书,一时笔快,将誅殺写成了诛殺。 褚焕走近她,胡乱瞟一眼,仍在笑。 范咏稼还觉不够,走几步,蹲下身,将圣旨递到范桐跟前,指着诛字问:“范大人,可认得这字?范大人学富五车,总不会连这错字也看不出来罢。我还是头回听说,伪造圣旨还带错字儿的,戏本子里都没有的事呢。” 范桐面色刷白,又咳吐几口血,竟是去了半条命。他垂死挣扎,从袖里摸出一柄匕首,挣扎着起身,想奋力一击尽忠。范咏稼想也不想,用圣旨那轴用力一杵,彻底弄翻了他。 褚焕收回踹到半路的脚,哈哈大笑,拉了范咏稼的手让她起身,将那遗旨接过来,顺手往后一扔,正正扔进那棺木里。 第47章 这一位搞定,两人一齐看向围着棺木穿梭又念念有词的老头。 老头咬破手指,一面画咒一面骂:“混小子,差点差点……小兔崽子,行事鲁莽,害死我了,疼疼疼啊!” 褚焕并不气,只是不耐烦在这等,问:“那些被镇之魂应如何处置?” 老头抬头,吹胡子瞪眼,骂道:“如何如何,问你自个啊!容器都没了,眼下我得一只一只引回来,格老子的,我造了什么孽啊!血要留干了才够使,亏大了亏大了。” 他一面骂一面书,两不耽误。那破旧棺木上方,沾着一个一个奇怪的符号。他那薄血,画在黑漆上,竟鲜艳醒目似红漆,且隐隐冒着荧光。 得,这是个有真本事的。 褚焐由着他骂,吩咐英招:“将他那徒弟带来。” 老头乐了,催道:“快去快去,那混账纯阳的血,比我的还好使,就是心术歪了些。记得多叫几个腿脚好的,帮我看着他,我看这孽徒还能往哪跑。哈哈!” 范咏稼一直不敢直视那棺木,只好盯着地上垂死的范桐。 范桐瞪着她,眼里有诸多疑问。 范咏稼好心解惑,平静道:“我不是。” 范桐满目不甘,范咏稼叹了一声。 褚焐上前踢了踢,吩咐左右:“抬回去,留口气。” 乘黄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丸药,捏了范桐下巴,硬塞了进去,等他咽了才松开。 这药神效,不过片刻,范桐灰败的脸色便好了些。乘黄和英招一人抬一头,十分利索地搬了范桐下去。 褚焐示意,夫诸捧着木盒交予老头。 老头一开盒,眼都亮了,接过盒子伸长了脖子,仔细闻了闻,眼跟粘在上头了似的,放着光端详。 褚焐皱眉,冷声道:“保管好,待还魂后,有赏。” 老头乐颠颠地抚着手里的宝贝,头都不抬应道:“您就放心好了。嘿嘿,老朽也算祭过天的人啦!祖坟冒青烟呐,哈哈!” 褚焐低头去看贴着他站的范咏稼,柔声道:“家家,走吧,后头还有不少事。” 范咏稼伴着他一块走,小声问:“你都理清了吗?” 褚焐嗯了一声,说:“跟咱们玩的堆塔小戏一般,一层一层垒上来,顶尖铁定是那假货。我们去接了母亲,一个一个了断吧,让她也看个分明。” 范咏稼担忧地问:“娘娘……会不会受不住?” 她才问完这句,又自个答了:“她从前有猜测,午间已经想透彻了吧。” 褚焐不能理解那种纠结纠缠的错爱,不屑道:“不让她看清楚,还不能死这条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