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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百姓大都不敢去领粮食,可是前段时日允州城被围,家中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有胆子大的,便出了门,试探着去领东西。 一领还真领到了,沉甸甸的粮食抱在手里,分发物资的士兵也丝毫未为难人,便喜笑颜开地道了谢,抱着东西回家了。 有人打头,陆陆续续便有人跟着出了来,又过一阵,那些米粮紧缺的人家全都出了来,开开心心领了东西回家去,允州城又恢复了生机,想必不出几日,又能回到以前的模样。 苏卓得知这些,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上午时同苏妧妧说的话,便又来问她,看日后燕昀打算将她安置在何处。 苏妧妧私心也不想离开允州,又明白可行性不大,只说燕昀还未做安排。 谁知刚同苏卓说完不久,就见归海虞过来请她,说是君侯要见她。 苏妧妧对归海虞有一些印象,猜他约摸是燕昀心腹,便先问了几句:“大人可知君侯寻我是为何事?” 燕昀后宅之事,归海虞可不敢插手,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夫人前去便知晓了。” 听得归海虞称自己一声“夫人”,苏妧妧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燕昀还未定下她身份,归海虞便捡了个最大的称呼来唤她,便谢过归海虞,往书房去了。 书房原是苏卓处理事务的地方,燕昀一来,便腾出来给了他,苏妧妧往里去的时候,正碰上鲁韦昌几人从里边儿出来,她虽不认得这几人姓甚名谁,也隐约有印象之前在燕昀身边见过,便退到路旁,等几人先过去。 鲁韦昌几人也瞧见了苏妧妧,原没想那么多,现下见苏妧妧主动退到一旁让路,顿时怕自己几个大老粗失了规律,纷纷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道:“夫人。” 而后才继续往外去。 若说归海虞方才还可能是胡乱称呼一通,可这几员兵将也称她做夫人,苏妧妧心中一跳,又觉不大可能。 此时此刻,燕昀正妻之位于她而言更像是个累赘,她甚至但愿燕昀能翻脸不认人,将她当做“弃妇”留在允州。 这样想着,苏妧妧踏进了书房。 从前她也来过许多回,这次再来,房中陈设并无什么变化,苏卓的书籍公文都放在原处,只是桌上多了些图纸之类的纸张。 见苏妧妧来了,燕昀将手边的东西放下,示意她坐下,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俘了晋侯麾下一员大将,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不会在允州多留。” 苏妧妧心中一动,正拿不准燕昀这话是否是让她留在允州的意思,又听得他道:“你父亲治理允州多年,使允州丰饶富庶,有他坐镇允州,我很放心。” 听得这话,苏妧妧一颗心往下沉了沉。苏卓之前同燕昀并无什么交集,燕昀将允州继续留给他,想必是要拿捏着他的把柄才是。 果然便听得燕昀继续道:“如今时局动荡,我想将你带在身边,又恐难护你周全,你便先先去信州,而后同暂居信州的祖母一道北上,去北地安身。” 待我夺了这天下,就回去接你。 这句话在燕昀嘴边打了个转,又怕太过冒进吓着她,到底没说出口,只道:“北地是淮侯世世代代的封地,你到了那边,再无人敢欺负你。” 高祖皇帝分封诸侯,将北边的地盘划了一块儿给淮侯,圈出来称作“北地”,可几代楚帝承袭,朝廷渐渐势弱,加之历代淮侯苦心经营,如今淮侯一脉在北地的声望远远高过皇帝,百姓只知淮侯,不知天子。 若去了北地,便真真切切落在了燕昀的掌控之中。 苏妧妧心中不情愿至极,又不能直接回驳他,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燕昀起先还担忧她舍不得允州,舍不得离开父亲,正不知要如何哄劝,就见她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浅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人准备下去,明日你便动身去信州。” 苏妧妧一怔:“这样快?” 话一出口,又觉这样也不奇怪,毕竟燕昀如今狠咬下晋侯一块rou来,若乘胜追击自是不能再拖延,燕昀离开允州,她自然也没有再在允州的理由。 时间的确有些匆忙,燕昀“嗯”了一声,想安慰她一番,又不知从何开口,想了一想才生硬道:“祖母她老人家应当会很喜欢你。” 这话颇有些没头没尾的,苏妧妧不知怎样回应,便也只低低应了一声,见燕昀没有旁的话要说,便退了出去。 待同苏卓说起这事,苏卓也是一怔:“明日便要走?”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他能想到让你同他祖母一道回北地,也算考虑周全。日后去了北地,万事小心些。” 苏妧妧应了声,苏卓又叮嘱了几句,苏妧妧都一一应下,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也都忍着没有过多表露出来,省得徒添烦忧,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妧妧便回了自己院子里。 云眠正在院子里喂初九,苏妧妧瞧见那毛绒绒一团,才想起自己方才忘了问可否将初九一并带上。 她喜欢初九,可并非所有人都喜欢猫儿狗儿的。将初九留在允州好生养着,也比带过去招人嫌要好。 心中记挂着初九,待用过晚饭后,苏妧妧便坐在房中,等着燕昀回来。 待到月上梢头,也不见燕昀人影,苏妧妧想起昨日只是同他做了戏,今日他不一定会来,犹豫了一番,吩咐云眠前去问一问,君侯今夜可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