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她知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意实属难得,只希望能同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晋侯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苏妧妧思索再三,还是将今日所听到的对话如实告诉了苏卓。 苏卓原本就不偏向晋侯,待听得晋侯使臣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城中煽动民意,对晋侯更是不喜,沉吟一番道:“为父去和余家定亲,你意下如何?” 苏妧妧微叹一口气,也有些动摇了。 余鸣旭处处对她殷勤,又很会讨苏卓欢心,在苏卓眼里他就是一个才貌俱佳又痴心苏妧妧的少年人,自然偏颇于他。 而苏妧妧虽不喜余鸣旭一些做派,但也承认这位表哥对她是的的确确好,又有晋侯做对比,就显得余鸣旭十分真心了。 苏妧妧明白自个儿此时对余鸣旭没生出什么感情,但细细想想,日后长久相处,应当也能培养出来,于是略一思索,便妥协了。 见苏妧妧终于对这门婚事松了口,苏卓也觉心中大石头落地,同苏妧妧说了几句,便让小厮去寻余鸣旭了。 既然苏妧妧松口,此事还是快快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刚巧余鸣旭今日也没出府,正在院子中温书,小厮很快便将人请过来了。 晋侯的使臣大张旗鼓来了几次,苏卓也曾隐约向他透露过心中所想,余鸣旭知晓苏卓更偏向自己,一开始心中还欢欣,可随着使臣到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余鸣旭渐渐不安了起来。 今日苏卓忽然要见他,余鸣旭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去的路上便在心里打腹稿,看怎样才能不让自己陷入两难中。 余鸣旭先前已多次向苏卓提出求娶苏妧妧一事,苏卓也看好这个年轻人,只是苏妧妧一直未松口,苏卓也不好断然做决定,眼下苏妧妧已应了下来,苏卓便不绕弯子,看门见山地同余鸣旭说了二人的亲事。 并且依着苏卓的意思,越早定下来越好。 这样直白的提议打了余鸣旭一个措手不及。 他原以为苏卓是劝他再对苏妧妧殷勤些,好让他那傲气的表妹早日松口,却不曾想苏妧妧竟然已经松口了? 晋侯近日来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若此时娶了苏妧妧,那不是明晃晃地同晋侯对上吗? 余鸣旭自认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的斤两他自己晓得,晋侯是他万万惹不起的人。 余鸣旭心念飞转,既不想同晋侯抢人,也不想失了苏卓的信任,思忖一番道:“表妹有沉鱼落雁之貌,小侄自知是高攀,却仍心生向往,无非是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爱重表妹、同她情意最深的人。可近日来,晋侯却让小侄明白,何为人外有人。” 余鸣旭顿了一顿,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道:“晋侯人中龙凤,又将表妹放在心里疼宠,小侄自知比不上晋侯,只怕有愧于姑父的抬爱,依小侄浅见,表妹值得许配比小侄更好的男子。” 一语毕,余鸣旭声音已微微有些哽咽,一副痛心不已却又处处为苏妧妧做打算的体贴模样。 苏卓微叹一口气,见余鸣旭退让,只觉他当真爱重苏妧妧,为了让她今后的生活能更好,不惜忍痛放弃对她的追求。 苏卓劝了几句,同他说明正逐鹿天下的晋侯未必是良人,便不再逼迫,只道让他回去好生想一想。 余鸣旭圆滑地应了下来,而后退出了苏卓的书房。 出来的路上,又碰见了苏妧妧。 苏妧妧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见余鸣旭出来,苏妧妧上前去,温声唤了一句表哥。 她既然已做了决定,便不必再端着些什么,早日同余鸣旭培养出感情来,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苏妧妧这样想着,便调整了心态,对余鸣旭温柔许多。 余鸣旭起先本已打定主意要寻个由头将这门亲事退掉,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借口父亲病重,连夜赶回家去,将这亲事拖下来,也许拖着拖着,晋侯便将人接走了,倒是他,算是被晋侯夺妻,苏卓只会觉得有愧于他,想必会给很多补偿。 主意打得好好儿的,可此时一见到苏妧妧那张明艳盛牡丹的容颜,余鸣旭又无可抑制地动摇了。 这般颜色的美人儿,他舍不得放手。 “父亲想必已对表哥说了你我二人定亲之事?” 听得苏妧妧言语,余鸣旭才发觉自个儿方才竟盯着她的面容有些走神,忙不迭答道:“说了,说了。” 见余鸣旭并不似她预想中的那般欣喜,苏妧妧只觉这其中只怕有什么变数,又问道:“表哥意下如何?” 说完,就见余鸣旭面露难色。 接着,余鸣旭便将方才同苏卓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他自信得很,既然方才糊弄过了苏卓,那糊弄住眼前的苏妧妧自然也不成问题。 苏妧妧听他沉痛惋惜了一番,怔愣一瞬,而后顺着他的话劝道:“表哥莫要妄自菲薄,晋侯虽出身高贵,可我更看重人品,表哥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中,你不必如此贬低自己。” 余鸣旭没想到苏妧妧还会向着自己,又圆滑地推脱了一番,便回自己院子去了。 苏妧妧站在原地,细细回想着方才余鸣旭的话。 那些话乍一听好似很有道理,看上去也像是全心全意在为她打算,可苏妧妧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不像是退让,反倒更像推脱。 苏妧妧低头细细想着,便不急着离开,余鸣旭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偷偷回头,就见他那比花儿还娇艳的表妹垂着头留在原地,很是沮丧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