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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微微哽咽,拿着袖帕压了压眼角, “茵儿啊,舅母何尝舍得将你嫁出去,可是如今裴家危在旦夕,一旦你二叔出事,你弟弟怕是保不住,还有你母亲哟,哎,你母亲真是命苦,幼年丧母,中年丧夫,万一你弟弟再出一点事…..那可怎么办哪!” 这是暗骂裴茵的母亲王氏克母克夫克子,还真是人面兽心。 裴茵笑容满面打断大夫人, “舅母快别哭了,我母亲一定吉人天相,如舅母家里的老太太一般,享儿女的福!” 大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母亲也是早年丧父,中年丧夫….. 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僵,又笑着道, “那茵茵啊,不若这门婚事,舅母就替你应了吧,那可是长孙家呢,万一那长孙二少爷学好了呢,那真是你天大的福气。” 大夫人话音落下,裴茵没有接话,屋子里落针可闻。 丫头给裴茵递过来一杯茶。 她接了过来,细嫩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只蓝霁釉的茶杯,白皙的面容不见丝毫波动,一双明亮的眸子如秋水般的澄净,静若深潭,然后扯住唇角轻轻一笑: “行,那午后我便随舅母去见那长孙璘一面!” 别人只当长孙璘是个恶人,她却知道,这长孙璘是六爷的跟班。 她要利用这次见面,破开一局,将二叔救出来。 这一世,绝不让母亲出事,绝不让弟弟入宫,绝不会让裴家断了香火! 第3章 “见我做什么?”长孙璘极…… 裴茵打定主意后回到半月轩,先去正房看望了母亲王氏,王氏生下儿子后,血亏的厉害,落下了病根,这些年身子每况日下,到了这个时辰,还在昏昏沉沉睡着。 好在王家送来的汤药吃的时间不长,还有挽救的余地。 如今身在王家,还得谨慎小心些。 她得借着见长孙璘的机会,掩人耳目,去给母亲弄些药来。 弟弟允哥儿刚满九岁,年纪不大,却有些少年老成,今日清晨看望母亲和jiejie后,跟着府上的几位表哥念书去了,虽然裴家出了事,可允哥儿却是难得沉得住气,越发这等时候,他依旧笔耕不辍,夜夜勤学。 “你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不能辜负了裴家文盛的名头,不要丢了祖父的脸,其他事我来处理。” 裴茵便是这般告诉弟弟。 裴允当时端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静静望着裴茵许久,最终点了头。 裴茵回到自己房内,坐在窗下那张书案下,开始习字。 越是危难之时,心越要静。 她是个闺阁女子,不好无缘无故抛头露面去做什么事,先借着见长孙璘的机会探探虚实,她已经有了计划,一步一步来。 到了午后,大夫人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说是不知道吃了什么,大夫人口中生了疮,不便去了,吩咐了一个叫何嬷嬷的跟着去。 裴茵轻轻一笑,大夫人嗜吃,又是虚火旺盛的底子,这荔枝山楂水一喝,那是立竿见影。 偏偏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送给她母亲的,大夫人作声不得。 大晋民风开放,信男善女爱去寺庙朝拜采风,许多世家都选择在寺庙里相看,方便掩人耳目。 裴茵吩咐柳嬷嬷等人对母亲缄口不言,决不能让母亲知道长孙璘求娶一事,王氏身子弱,经不起这些烦心事的蹉跎。 裴茵收拾了一番,带着丫头木夏出了门。 到了王府侧门口,何嬷嬷已经等在马车边,裴茵上了马车,何嬷嬷与木夏陪坐,并几个丫头护院家丁,一行人不紧不慢朝长乐坊的灵花寺驶去。 昨夜,前世的她派人给程毓送了信,约他今日在灵花寺见面。 正好,她便去见长孙璘,让程毓扑个空! 只是那封信,是她的亲笔迹,明问程毓可否记得与她的婚事。 不知道程毓毁了没有,若是没有,她得想个法子拿回来才行,否则落入他人手中,怕是会成为把柄。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王家后巷子口,有一人骑着马,目送她远去。 长安城有一百零八坊,这长乐坊便靠着东外郭城,毗邻东市,再往北过了道政坊便是兴庆宫,都是极为繁华的地带。 长乐坊住着不少贵人,除了灵花寺还有一个赵景公寺。只是长安城寺庙道观极多,这两处并不出名,平日香火也不是很旺盛。 车马粼粼过了长乐坊门槛,不多时停在了一处山门外。 灵花寺依山而建,山不高,却是错落有致,市井当中的寺庙并不是很大,抬眼望去,高高的黄色寺墙将庄严肃穆的殿宇笼住,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映射出寸寸金芒,飞檐翘兽隐在挺拔苍翠当中。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节日,灵花寺门口人并不多,两名知客僧在门口迎客,些许附近的小孩穿梭其中,添了几分热闹。 裴茵带了一白纱帷帽,将容色掩住,被婆子丫头簇拥着进了寺内。 入了寺,裴茵将帷帽取下交给木夏,沿着白玉石阶缓缓向上,先入了大雄宝殿拜了拜佛,再从后殿出来,穿过一种满梧桐的院子,折向东边。 王家的嬷嬷已经跟长孙家的嬷嬷碰了头,如今安排两个丫头领着裴茵去客院后面的小经阁,小经阁后面有一片桃花林,虽是树干还是光秃秃的,可已经能看出枝头上冒出的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