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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赵曳雪有些忍俊不禁,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听说李郎病了?” 玉茗忙道:“是,上次奴婢看见他的情形就不太好,这次又受了惊吓,病得更严重了,瘦了一大圈,奴婢险些都认不出来他了。” 正在这时,门被人轻轻叩响了,玉茗与赵曳雪对视一眼,道:“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 话虽如此,玉茗仍旧去开了门,赵曳雪听见她低呼一声,兴奋地转头对她道:“主子,是李郎来了!” 她打开了门,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果然是李珏,唤道:“阿雪!” 赵曳雪看清他的模样,有些惊诧,好些日子不见,他确实瘦了许多,又长高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面带病容,不时轻轻咳嗽着,精神颇有些萎靡不振。 赵曳雪忙让他坐下,道:“才听说你病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李珏面露苦涩,低声道:“我也不知,只是总觉得心口闷。” 玉茗倒了一杯茶给他,赵曳雪轻声道:“我听说他们派了大夫给你瞧病,会好起来的。” 李珏却摇头,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茫然道:“好不起来了……” 这话却是不祥,他说完又闷闷地咳嗽起来,赵曳雪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她非梁人,所以无法感知对方的痛苦,任何言语在这种时候都显得过于单薄。 好在李珏又打起精神,问道:“我记得阿雪有头风症,这次落水,不要紧吧?” 赵曳雪摇摇头,把之前的说辞又搬出来给他听:“从前在宫中时,太医给我开了些药丸,可治这头风症,已经好多了。” 李珏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着,轻轻咳嗽几声,忽然道:“我……我听说,是那个昭太子去救了你?” 赵曳雪不防他突然提起这个,应了一声,但见李珏面上犹犹豫豫,主动道:“李郎想问什么,直言便是。” 李珏有些踌躇,手心蹭了蹭衣裳,迟疑道:“朕……我,我记得从前,你初嫁来梁国,大婚的那一夜,你告诉我说你有一个心上人,喜欢了很久,他……就是北湛吗?” 那时候赵曳雪前往梁国和亲,嫁给年仅八岁的李珏,她的夫君一团孩子气,新婚之夜,两人躺在婚床上,赵曳雪给他讲了一夜的故事,说庄国的风土人情,节日礼俗,说到七夕节,有情人会相约去月老庙的树下系红绳,以求此生长相厮守。 李珏问她:你也去过吗? 赵曳雪怔忪了许久,才答道:我去过,和我喜欢的人。 李珏张大眼睛,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和他成亲? 赵曳雪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因为我后来去庙里,把我们系的红绳剪断了,所以不能成亲。 年幼的梁国君王天真地道:这有何难?朕派人去帮你把红线重新续上,你们就能成亲了。 赵曳雪笑起来,笑靥若花,眼泪却掉了下来,她蹙着眉尖道:断了就是断了,再续不了了啊。 时隔多年,如今她面对李珏的询问,并不回避,只轻声答道:“是他。” 李珏咳了一声,道:“难怪他要救你,想来他……” 一旁的玉茗忍不住替赵曳雪辩解道:“可是都那种紧急关头了,难道不是主子的性命更重要吗?” 李珏有些讪讪道:“是,是,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看向赵曳雪,无措道:“阿雪,我没有疑你。” 赵曳雪颔首,道:“我明白的。” 室内空气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被玉茗顶了那一句,李珏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不自在地岔开话题:“若是那一天陈权将军夜袭成功了就好了。” “陈权将军?”赵曳雪看向他:“你知道有夜袭之事?” 李珏支吾道:“不大清楚,只、只听见过风声……” 玉茗十分震惊,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知主子一声?倘若夜袭之人伤了主子呢?” 李珏连忙补救道:“我原是想告诉阿雪的,只是柴源沛说,不要叫你知道……” 他大约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妥当,悻悻地住了口,气氛近乎凝固,还是赵曳雪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珏松了一口气,立即道:“确实如此。” 话题就此到了头,李珏有心想问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遮遮掩掩地问道:“阿雪,那昭太子……对你如何?” 赵曳雪抬起眸,直视着他,道:“不如何,李郎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李珏不自在地搓了搓指尖,低声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罢了。” 他这般迂回,赵曳雪却直白地挑明:“我与他虽然有旧情,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往事俱已,你我是夫妻,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李珏嗫嚅了片刻,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猛地跳起来,道:“我不是疑你,你别多心。” 他说完,又急急道:“时候不早,我、我先回去了。” 李珏匆匆忙忙地走后,玉茗有些不满地合上门,道:“主子,他究竟来做什么的?半点都不关心你的身子,反而揪着那个昭太子问来问去。” 赵曳雪看着颤悠悠的烛火,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